除了回声,她什么也没听到。
越走越担心,越担心越害怕,拐了无数个弯,路过无数条路,最后站在一个路口:“向左,向右?”。心里踟躇。
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只能没有方向却有目的的寻找着。
昨夜的梦境还历历在目,“不会这样的?”敏君对自己这样说,眼泪却啪啪的落下。
“小姑娘,去哪儿?”停在路边的司机在车里对她喊到。
敏君看着天色已晚,路途不知还有多远,“也许姥姥在前面的小镇上等着一个人来找她。也许她没有分文,只有一根破旧的拐杖。”
一想到这里,她又慌了起来。想要联系,那时手里却没有通讯工具。
匆匆上了车,向一个未知的方向驶去。
不知过了多漫长的路途,敏君下了车,匆忙地在人群里寻找着她的身影。
那年,她十六岁。
当她看着姥姥躺在褥子里,脸上盖上了白布,她就再也不会跳了,跳累了也没有个怀抱了,疲倦了也没有怀抱睡觉了,饿了口馋了也没有水果糖吃了,最可怕的事,没人哭诉了,没人庇护了。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再也摸不到她脸上的皱纹了。她想起最后一次帮她梳头发的时候,她记得她慈爱的笑容,脸上荡漾着快乐,她想不到,一个星期后,这笑容将成永远。
她是健康的老人,却无情的被夺走了生命。
她呆坐在那里,所有的人都哭了,就她一个人没有哭。表姐说:“外婆生前最疼你了,你尽一滴泪也没有。”
她多想申辩啊,可没有力气了,她看到她被众人放在木板上,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不会动,只有纸钱被烧得飞舞起来。
她说:“外婆啊,那是你在说话吗?为何连纸钱都这般匆匆慌张,你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啊?你怎么忍受那痛苦,你疼吧?现在你终于不疼了,也终于不孤独了,你看啊,他们都来了,这个冷清了好久的房子终于充满人味了,可你在哪里啊?我好想你啊。”
她来到她的遗体前,那已是变了的样子,她的手指缩到袖子里去了,流了太多的血,她的身体收缩得越来越小了,她抓住外婆的手,是那么的僵硬,连她的怀抱也是那么僵硬,她痛得受不了了,以前多柔软多温暖的怀抱如今直戳进她的心脏,她也快死了,可又死不了,她多想一直抱着这个身体,可就要入棺了,这生平最后一次拥抱,再也不会有了,她没有惊叫,也没有大哭,她疼在心里,无力的看着她被抬入了里面。
她多想吻吻那最后的容颜,可是死相太残忍了,她无法正视那长补满血丝的眼睛,脸庞,嘴巴,她不敢细看,她害怕会痛苦一生,所以她没看她最后痛苦的脸,只是在远处看了那长模糊的脸,却刺清楚了她整个人生。
她看到这张脸,突然就想起了九年前外婆揭开外公的那张脸,那张脸是那么平静的闭上眼睛,这张脸却是那么的惨不忍睹。
可她永远记得,外婆慈祥的脸上衰老的皱纹依然在她的记忆中是那么的美丽,她手指的伤疤,她右眼睛上边的那一小条痕迹,她记得,她小小的脚,她伫立在风中孤单的拐杖,她的白发,她死后垂在胸口的脸,她已无力支撑,虽然她支撑起一个大家族八十六年。
风风雨雨的生活中,她哭泣过,她欢笑过,她绝望过,她经历了她的那个时代,她躲过了那场中国战乱的时期,她经过饥荒窘迫的年代,她见证过子女的过早夭折,惟独没有料到她最后的人生景象却是这般的萧瑟悲凉,她已踏入了人生之秋,她即将走到人生的尽头,可她还是没能如愿:安静的走完这一生。一场无比荒唐的车祸夺走了一个完美的人生,使她那样悲痛和绝望。
她仿佛看到了她最后的时光,她在脑海中想了千万遍,她是怎样的感到背后一阵恐惧与巨痛袭来,还是从眼前袭来,没有人知晓,没有人感觉得到,她是孤独的生,最后孤独的死。但人生的过程,却给多少人刻下了一辈子的爱戴与回忆。每个谈起她的人会为她哭。
那天,她看到一个年已古稀的老人流下了最让人难受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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