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秀第一次见到活着的吴蕊儿,有大家闺秀的优雅,也有一般女子所欠缺的勇气与决心。
她穿着素服,带着手脚链,安安静静的站在审询室,被提审的第一句话是,“我的母亲可安好?”
在得知赵氏一切安好的消息后,她露出一丝笑容来。
“白冰在哪里?”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可知白冰与海盗有勾结?”
吴蕊儿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
即便是用刑,也未能撬开她的嘴。
有时对疑犯用刑并非就代表酷吏,审询自有它的手段与方法,在这方面崔良做得甚妙。
因为事关谢家,崔良是主审,这个看着吊而郎当的长司,却是如此严厉,对待疑犯,不管男女,皆一事对待。
“那你知道什么?”
吴蕊儿艰难的坐起身,即便一身狼狈,也不失她该有的风度。
她是沉静的,慎定的,也是无助无奈的,她咬牙道,“我只知道,我要离开谢家,否则,不是我死便是他亡。”
她口的他当指谢荣,她缓缓道出她与谢荣的纠葛情缘。
两年前在一次诗会上,吴蕊儿“偶遇”才子谢荣,二人“一见钟情”,后来才知,所谓偶遇不过是一场惊心设计的局。
谢荣需要一场婚姻,来掩盖他的缺陷。
谢家是五品之家,与他婚配之人,身份不能比他高,要容他拿捏,也不能太低,要顾及谢家颜面,要有才情,要有容貌,要温柔,要善良,不能委屈了他自己,更重要的是要对他有情。这一切吴蕊儿正合适。
谢荣也算是彬彬有礼之人,且才情是真的,吴蕊儿很快陷入他的温柔陷阱,直到新婚夜,才知,才子外表下,其心不堪。
谢荣小时侯因一场意外,导致身有疾,不算一个正常男人,但这样的事是万万不能被外人得知的,他装了二十年谦谦君子,把所有的脾气与不甘都发泄在吴蕊儿身上。
谢荣威胁吴蕊儿若此事传开,她吴家也就完了,父兄虽然对她不亲,但她毕竟姓吴,更重要的是她担心母亲。
她也曾劝他,鼓励他,甚至在他面前发誓,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她都不会嫌弃,他也感动,他也想对她好,但那份耻辱己深入骨髓,他无法控制自己,他打她骂她,折磨她,她生不如死,对他寒心之极,绝望之下她也想过死,但骨子里的一份倔强让她不肯认输。
吴蕊儿不清楚自己与谢荣的事是如何被白冰看出了异端。
“她告诉我,女人一生可有多种活法,不一定要依靠男子。”
吴蕊儿说完这句话,脸上挂着笑,有一种绝望的凄美。
“是白冰鼓动你?”
“不。”吴蕊儿道,“是我求她,可有法子让我离开,又不能连累阿娘,白姨娘深受谢老爷庞爱,我认为她有办法。”
“接着说。”
吴蕊儿道,“白姨娘来自云州,她有朋友在杂技班谋生,于是在生辰之日,她借口请杂技班来府里表演,把买来的尸体运了进来,放在了佛堂里,大火时,谢府大乱,我在白姨娘的掩护下趁机逃了出去。”
“何处买的尸体?”
“通州朱家。”
怀秀听言看了姜泽一眼,姜泽点点头。
“出去之后呢?”
吴蕊儿道,“逃出以后,一直住在瓦栏市的一间院子里,原本是等着我下了葬,事情慢慢淡忘后,再想法子接走我阿娘。却未想到,阿娘她竟状告到三司衙门,阿娘一直是软弱之人,这次却拼了命想为我讨个公道,我又岂能这么一走了之了。”吴蕊儿深吸一口气,“所以我来自首,此事与我阿娘无关。”
崔良继续问,“是白冰帮你找的院子?”
吴蕊儿道,“是。”
“你与白冰是如何联系?”
吴蕊儿道,“自从住进院子,我从未出过门,只等风声过后,院中所需的一切用品皆是白姨娘送来的,这半月来,她来看望过我两次。”
崔良又问,“她可说过什么,提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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