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对着地上的蒲团跪下,诚心叩拜三次,忽然站起身来,向着慈英和尚郑重行礼,慈英和尚连忙侧身避开。
僧在佛前,不敢受礼。
何肆诚恳问道:“慈英师傅,我能到尊者背后去看看吗?”
慈英和尚看何肆突然郑重其事地请愿,也是有些无措,说道:“可以是可以,只是小李施主这是为何?”
何肆沉默片刻,如实道:“我十岁那年曾来过贵寺,在药师佛尊者背后见到过一幅壁画,如今故地重游,想再见见。”
慈英和尚听闻此话,面色有疑。
“我来这里十一年了,平日也曾负责洒扫此处,未曾见过尊者背后有甚壁画。”停顿一下,慈英和尚又说道,“也未曾接待过小李施主。”
何肆眉头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慈英师傅,敢问尊者是何时镀的金身?”
慈英疑惑更甚,说道:“药师尊者自我来此修行侍奉之时便是金身,小李施主何出此言?”
何肆面对慈英和尚的疑问难以解释,一时无言,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他告罪一声,绕过药师佛金身,往其背后的洞顶看去,顶上哪有什么壁画?壁画下面又哪来的功法石刻?不过是圮泐的石壁而已。
何肆沉默了,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难道说那些梦境真的只是虚幻吗?不,我怎么可能会梦到这我未曾来过但又真实存在的地方?难道说是我梦到的不是当时,而是过去?”
慈英和尚也不出声,就静静候在一旁,过了半晌,何肆开口问道:“慈英师傅,这石洞是不是坍塌过?以前尊者身后没有这般逼仄吧?”
慈英和尚点点头,说道:“小李施主所言不错,我曾听山下一位善友说过,他小时候能从半山的伽蓝洞直接通达后山石窟,那隧道极小,后来稍长大些就通不过了,但那至少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这石窟之中才通人石道早就圮废了,自打我来时,这石窟便是这般模样,小李施主是怎么知道的?”
何肆有些头疼,他原本应该随便找个如厕之类的借口抽身,让何花牵扯住慈英师傅,自己一人方便行动。
所幸慈英和尚平时就习惯了待人接物,知道分寸,也不追问。
反倒有意活络气氛,指着洞口处的一个大水缸就要给二人展示方才吃饭时何肆有些好奇的伽蓝洞石乳水。
水缸有两人合抱那么大,一天挑水两次刚好能维持寺庙僧人的用水供需,水缸边沿架着一个脑袋大的葫芦瓢。
慈英也不多介绍什么,就是简单地取了一瓢石乳水,带着两人穿过蝙蝠寺,又走到寺前的大坪中去。
午后日头正好,马上就是暮春三月了,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大半春寒。
慈英和尚才领着两人在一张露天的四仙桌旁坐下,把水瓢里的石乳水倒在一个空茶盏中,就去煮茶了。
何肆连说不用,却没拦住他。
等候间,何肆微微仰头,面色苍白却是有些享受地闭上眼睛,这是他出狱后第一次好好晒太阳,格外的舒服。
何花看着他恢复悠闲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倒是享受,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咱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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