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善好像淋漓尽致地把内心的苦水都倒了出来,在母亲的怀里尽情地倾诉。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老阿妈也好像把一切爱抚的话语都讲给了这个儿子,但是其实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慈善地看着徐善在微笑。
《中年英雄》第14章(2)
以后,徐善每天早晨都来吃奶,都来享受母爱。
某天早晨,徐善又走出蒙古包去吃早餐,也就是走进老阿妈挤奶的牛圈去吃牛奶。老阿妈牵着一头用皮绳拴着的黑白花牛犊正在贪婪地吃奶。看到人家亲生的孩子来吃妈妈的奶,徐善有些不好意思,正踌躇间,老阿妈使劲拉开嘴含奶头,吃得津津有味的花牛犊子。徐善习以为常地趴到地下,嘴含奶头,刚要吮吸,老阿妈就让他起来,徐善站起来,老阿妈说,孩子,你先不要吃奶,我今天找回花牛犊子,要给你治一下你的秃顶。
让花牛犊子治疗我的秃顶?徐善望着眼前这个小牛犊子医生,对老阿妈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还没有来得及交代在小说的现场,我们的故事主角徐善先生是个谢顶者,咱这草地上的老阿妈就叫他秃顶。没有什么不恭维,可能在她老人家的概念里,这就是一种病的名称,或者是一种发型的名称。
老阿妈从木桶里舀了一瓢刚挤出的鲜牛奶,让徐善低下头,就把一瓢牛奶倒在徐善的头上了,接着第二瓢、第三瓢,徐善当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怨言,老阿妈用牛奶给他洗头,这么豪华的母爱,就一边感动一边享受吧。
徐善的享受也有一些让他自己说不清的滋味。这牛奶洗头,毕竟头一次经历,尤其是老阿妈亲自给他洗,真是有点诚惶诚恐。
三瓢牛奶洗完了头,老阿妈就拿出一块黄油,这可是牛奶的精华,但是老阿妈毫不可惜,在徐善光亮的脑门儿上就厚厚地涂上了一层。
徐善刚才从奶牛的肚皮底下爬起来,花牛犊子就又兴奋地跪下前蹄,贪婪地吃了起来。老阿妈和母牛看到徐善和花牛犊子像一对孪生弟兄一样抢奶吃,就都慈善地笑了。
老阿妈拉起牛犊,让徐善低下头,搬过小牛犊的脑袋,把它的黑白嘴对向徐善涂满黄油的脑门儿。小牛犊子正吃得来劲儿,闭着双眼,一副幸福陶醉的样子,它又伸舌头寻找母牛的奶头,一下子,舔到了徐善的脑门儿,小牛犊子感觉到味道很好,就忘恩负义地不去找妈妈的奶头了,贪婪地舔起徐善的秃顶来。小牛犊舌头,像一条柔软、奔跑的蛇一样,在徐善油光闪闪的秃顶,跳跃起舞,而且越来越快。
徐善感觉到痒痒的,有一种要She精的快感。但是这种快感,简直令人有一种受不了的快活,牙根发痒,耳根发痒,后脊梁骨发痒,反正就像一条痒痒的小虫在他的身上,伴着小牛舌头的节奏上下飞痒。正陶醉着呢,突然徐善感到头皮痛,头上那点剩余的残发有被连根拔掉的感觉。牛油被小牛犊舔干净了,舌头碰到头发,以为是草,舌尖一打卷儿,就吃了起来。
老阿妈赶忙拉开了牛犊,看到徐善红堂堂的额头,老阿妈很满意地笑了,她说:孩子,这回就好了,回到你们广州以后,你就会像婴儿一样长出满头新发,那时你的脑袋上就会像草原一样茂盛。
徐善回到蒙古包里,照了一下镜子,他发现不但前额又红又大又亮,鼻子也是又红又大又亮,小花牛犊舔他额头时,偶尔也把他的鼻子当成|乳头吮吸了几下。仔细一看也难怪,徐善从额头到脸的形状和型号倒很像母牛的一只Ru房,只是徐善当时一紧张,让小花牛犊子发现,这个双孔|乳头里流出来的不是鲜美的奶汁,可能是味道不理想的鼻涕,感到恶心,所以也就放弃了。
第三部分
爱情真是神奇,竟然可以止痛疗伤,酒文化节失败的痛,醉酒喝坏了身体的痛,都渐渐在徐善的生命中淡化,只有一种痛涌上了心头,那就是思念的痛。对于年过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徐善来说,这种痛是一种全新的感受。
《中年英雄》第15章(1)
科尔沁草原开始打羊草了。今年雨水勤,草长得特别好。整个春季和夏季家里的牧群都在外面游牧,自己牧场里养殖的草没有被牧群吃过,现在到了秋天,就要收割下来,晒干,垛上,贮存起来,待到冬天大雪来临的时候,草原上白雪皑皑,就可以打开草垛,喂这些碧绿的干草给畜群过冬。
早晨,巴特尔和李易各开一辆手扶拖拉机,拉着十几个从各个牧场来的畜牧个体户,这些牧马汉子都是巴特尔小时候在一起放牧的伙伴和同学,他们来做帮工,帮助巴特尔家收割羊草。据巴特尔说,自从他上大学离开科尔沁草原,这些伙伴每年都来帮工。
手扶拖拉机刚刚开走,又一阵牧羊犬的狂叫,这样才把酣睡的徐善从蒙古包里惊醒。他走出包门,火红的太阳已经升上了天空,变得很小了,但是却银光闪闪,非常耀眼。徐善看见狗吠声呼唤来了一辆尘土飞扬的吉普车。车子一直开到蒙古包的群落里。巴特尔家一共支起了九座蒙古包,形成了一个非常壮观的蒙古包群落,像是落在草地上的九朵白云,人、狗、畜群在炊烟和雾霭中来回奔跑,就像仙境里的神仙,飘来飘去。巴特尔满足地说他现在比从前的王爷还富有。
徐善看到那辆三菱吉普车的车牌粤A的字样,心里就一阵激动。广东,这个简称为粤的地方,自己在那里住了近二十年,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字远在万里之遥的蒙古草原却竟然对自己这么亲热,这么重要,好像自己的名字一样,荣辱与共。他好像一下意识到了自己离开广州,现在却代表了广东,从前,他的朋友们从国外回来对他说,在国外见到五星红旗就激动得热泪盈眶,想念祖国,他听了觉得好笑,这些人怎么一离开国就都矫情起来了,那么想念,为什么还要离开?现在他似乎明白了这种情怀是什么。
可是广州啊,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在思念着谁,在牵挂着什么事,却都有些模糊不清,只是内心有些酸楚的感动,心事重重。
但是这些因素没有阻挡他清楚地看到,从车上下来了两个很时尚的苗条少女。
这是巴特尔的两个孪生妹妹,一个叫金花,一个叫银花。她们两个都是盟艺校毕业的学生,现在是旗乌兰牧骑的舞蹈演员。今年都是十九岁。
金花和银花两个姐妹活跃得很,一下车就动作优美地直奔徐善而来。
金花说:你是徐大哥吧,我哥巴特尔跟我讲过你一百遍了,我是金花,这是我妹妹银花。
银花说:不用你介绍,徐大哥也应该知道巴特尔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好妹妹。
徐善觉得很好笑,巴特尔长得像一个板凳,他的两个妹妹却是这么苗条。不过脸形倒是有点像,在广州我形容巴特尔的头像一个足球,反正他们的脸都是那种圆饼子形状,但是这两个黄毛妹妹却长得很白,五官也很漂亮,眼珠黄黄的闪着迷人的金光,生动可人,放射着青春的光芒,主要的还是那种蒙古女人特有的野性和风骚。
银花说:徐大哥,上车吧,我们回来也是帮家里打羊草的,咱们去给他们送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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