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里好似在坠池时进了水,“嗡嗡”作响,声音亦是辨不分明,却能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出他此刻有多么生气。这般为我,唯有岑吧!我很想告诉他,叫他莫要动怒,他一贯都是那般平易近人,那般温存儒雅。我只有有些累罢了,休息片刻便会好的。
觅兰哪里受得了这般责问,悠的扑到塌边,摇晃着我的手抽泣道:“福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今儿个也真真是活不了了!”
“莫要说什么要死要活的话来,芸儿不会有事,她还要与我叶鸣合奏《同心》,又怎会让自己有损半分?”话音刚落,便觉得双手被温暖的掌握入其中。语气虽显平静,但略微颤抖的双手却让我分明的体会到他此刻内心的急痛。我知是岑,心中不由一暖,随之便是惊异,方才说话的男子又是何人?
我好想睁眼去看,然而眼前却像隔了一层浓密的白雾,如何也是看不分明。岑,你的手好暖,千万别将我放开,否则我便是连手上那仅存的最后一丝温暖也会失去,会迷了方向,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径。
脚踝好痛,我好倦,你们都莫要担心,我只需稍稍睡上一会儿便会好了。我很想给你们一记安心的笑,可是我笑不出来,我想我真是困极了。
“芸儿……”脑中唯一的光亮犹如微薄的烛火“咻”的消失,在黑暗将我仅存的意识全数吞噬前,我耳畔只听得几乎同时而发的呼唤声,声音是这样的深情与急痛。岑,是你在唤我么?然,另一个如此唤的我人又是谁?
我仿佛跌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四周静得令人感到压抑而惊恐。远远的地方有一丝微亮,我爬起身来,朝着那一丝微弱的亮点缓步走去,只见得一个女子背对我而立,身上穿着明黄色九凤牡丹袍,头戴凤钿,脚踩明黄牡丹嵌蕊花盆底鞋。似听见身后动静,优雅的转过身来,拿起手中珐琅匣子婉约对我一笑,道:“嫡福晋,你让本宫好等,快快过来,将这匣子里的‘藏花红’一并吞下罢!”
我惊出一身细汗,再顾不得她的呼唤声,转身便跑,直到跑得全身再无半分力气,颓然的跪坐在地。眼前又一个身影晃过,我举眸望去,正是淑妃芊然一笑,欲伸手扶我起身,我骤然一怔,将她避开。她微微拧起秀眉,看了我片刻方道:“嫡福晋,如何不将我赠送予你的粉玉鸳鸯簪好生戴着?来,让我替你戴上可好?”
我拼命挣扎,方将淑妃推开却见皇后已追至身侧,猛然将珐琅匣子中的红色粉末像我迎面泼来。我猝不及防,唯有以双手在面前使劲晃动,欲将扑面而来的红色粉末统统扇开。在我无奈的挣扎中,一双温暖有力的双手将我拼命晃动的手腕紧紧抓住,耳畔则传来急切而深情的呼唤声:“芸儿……”
仿佛仅是睁眼便已耗尽我身上所有的力气,映入眼帘的便是阮暨岑布满血丝然却闪动着怜惜与欢喜的双目。心头一松,眼中蕴含的泪水终是不争气的滑落下来。
他轻轻的为我拭泪,切切道:“芸儿,你终于醒了。”
觅兰在一旁的香几上支着脸颊眯着瞌睡,听了阮暨岑的声音忽被惊醒,猛的起身,正巧将一旁的小凳撞翻,‘哐当’一声,亦将趴在红木桌上睡着的翠儿惊了一跳,起身便道:“奴婢这便去给福晋取热水来。”抬首便见我正举眸看她,亦哭亦笑的直直跑到塌边,抓着我的手道:“福晋,您可是醒了?!”
我艰难的向她挤出一笑,遂回眸看向阮暨岑,虚弱的唤他:“岑……”
他似长长松了一口气,温柔的看着我道:“芸儿,不要害怕,我会在你身边守着你。”他的眼中闪烁着无尽的怜惜。
我亦看着他,他的眼中尽是血丝,发青的胡渣将他显得更是憔悴不堪。我心中一痛,眼泪更是滑落不止。
他见我这般落泪,亦是慌了神色,紧张的问我道:“可是脚伤又疼了?”遂起身对一旁的觅兰吩咐道:“快去请魏锦过来。”
觅兰闻言,才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转身去了。
阮暨岑轻轻的为我屡着散乱的发丝,柔声对我说道:“所幸咬伤你的水蛇无毒,只消卧床休息几日便可痊愈,芸儿莫要担心。”
忽然想起他为我吸出污血的情形,不由面上一红,方道:“若是有毒,你这般用口为我吸出污血,岂不甚是危险。”
他只是温柔一笑,对我言道:“岑当时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说话间,却已见魏锦推门进来。为我把脉片刻,又看了我脚踝上的伤口,方对阮暨岑道:“福晋身子已无大碍,只需为福晋开两服驱寒的方子,将她体内的积寒清除便可,脚上的伤口静养几日便可愈合。”稍稍一顿,劝道:“王爷身子方痊愈不久,这两日又不分昼夜守在福晋身边,且莫要再操劳,亦好生休息片刻吧。”
阮暨岑自然不肯,复在我塌边坐下。
我心中不由一惊,我竟然这么昏睡了两日,阮暨岑亦在我身边守候了两日,他的身子才痊愈不久,如何经得起这般劳累,又红了眼眶,对他道:“岑若不去好生休息,芸儿亦不让魏大哥诊治。”
他见我这般执意,终我怮不过我,只得起身对魏锦道:“芸儿便劳烦你了。”又深深凝视我片刻,方才款步而去。
我见阮暨岑离开,又吩咐觅兰与翠儿歇着去了。魏锦替我换好了脚上的药膏,又替我端了药喝,我微微回了些力气,方问他道:“宫中可有什么动静了么?”
卷二 第六十四章 雷雨夜
魏锦在我塌旁坐下,微微蹙眉并未应我所问,反而问我道:“二小姐何以会落入池中?”
我自是知晓他此问何意,只是略略摇了摇头应他:“只是意外罢了,并非人为。”方一思索,再问他道:“魏大哥何以有此一问?
魏锦略蹙的眉头稍稍一松,才道:“二小姐落水当日,淑妃亦在亲王府邸。”
“淑妃?她能擅自离宫么?”我听魏锦这话不对,皇帝妃嫔,一入红墙断断是难以再离皇宫的。
魏锦叹一口气,起身拿了杯温水给我,“淑妃是与皇上一同前来的。”
我微微一怔,手中温水亦是荡出几许,难怪当日说话男子的声音是有些耳熟的,却断然未曾想过是他。沉思片刻方道:“皇上何以会忽然亲临王府的?”
“此次春瘟,王府共计亡了二十余人,皇上仁德,下旨好生抚恤亡者家属。”魏锦一边说,一边替我将泼出的水渍拭干。
我浅浅饮下一口温水,再问他道:“既是如此,皇上又何故带上淑妃在身边,又怎的来了我这望月轩?”
魏锦道:“皇上听闻你前些日子亦是染了春瘟,情知淑妃与你相交甚好,便带了她顺道过来瞧瞧你,却正巧见你失足落水。”魏锦说罢,稍一停顿,遂抬起清明如水的眸子看着我道:“是皇上将你从荷池中救起的。”
听魏锦如此一说,我心中由不得又是一唬,当日落水之时心心念念只以为是阮暨岑所为,却未想到竟会是玄武帝救我起水。想起那时情形,面上不由一臊,亦不只该再如何言语。细细想来,回至岸边,是阮暨岑褪衣将我裹住,衣服亦是干燥的,只是当时受了惊吓,又呛水昏昏沉沉,便再未做他想。
暗暗吸了口气,遂跳转话题问魏锦道:“皇上可是晓得我中毒一事了?”
“本是不晓得的,只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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