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珍妮缝了两针,詹姆斯忧心忡忡。“这下可糟了,”他说,“这对你妈妈不利。”
“可那次意外不是她的错。”
“没什么分别,”詹姆斯说,“如果确实有伤口,这个证据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要是贝弗莉报警了可怎么办?”
“她不会那么做的。贝弗莉喜欢我妈妈,只有我妈妈对她那么好。”
“你必须密切观察。”
“可是我们不打算再去看贝弗莉了。”
“嗯,”詹姆斯说着捋了一下自己的刘海,表示自己在思考,“我们得安排你们再见一次面。”
第二天早上,拜伦和母亲在喂过鸭子后步行穿过草地。露茜仍在睡觉。戴安娜翻过篱笆去捡蛋,然后他们俩一人拿着一个蛋,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走过草丛。太阳尚未完全升起,草地上的露珠在熹微的阳光中闪着银光,脚下的泥土表面却并不潮湿,一踩即碎。低处的山丘上盛开着成片的春白菊,宛如一湾湾池水,初升的太阳在每棵树后投下一道黑黑的阴影。空气清新有如薄荷气息。
他们稍微聊了几句,说起暑假,说到他们多么盼望它的到来。母亲建议拜伦邀请朋友来喝茶。“真可惜,詹姆斯再也不来了,”她说,“差不多有一年了吧?”
“大家都很忙。我们在准备奖学金考试。”他不想提到那次在池塘里出的事,从那以后,詹姆斯的家人就不让他来这里了。
“朋友难得,你要好好珍惜。我曾经有很多朋友,现在再也没有了。”
“你有。那些同学的妈妈都是你的朋友。”
她沉默片刻说道:“是的。”不过她这句回答平淡无味,仿佛她心里并不是那么想的。冉冉升起的太阳在沼泽上方投下更加强烈的光线,那一片片的紫色、粉红色和绿色开始闪耀着如此鲜艳的光芒,看起来就像露茜画上去的一样。“如果我没有朋友,那只怪我自己。”她说。
他们默默地向前走去。母亲的话让他感到伤心,就像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而把它弄丢时自己甚至都没注意到。他想起詹姆斯坚持让他们与贝弗莉再见一次面。他还记得詹姆斯跟他讲过的魔术:只要向人们展示部分真相并将其他部分隐藏起来,人们就会信以为真。他的脉搏跳动速度开始加快。他说:“也许贝弗莉会成为你的朋友。”
母亲看起来一脸茫然。显然她没明白他说的是谁。当他解释说他指的是迪格比路那位女士时,她笑了起来。
“哦,不。我想不会。”
“为什么呢?她喜欢你。”
“因为事情没那么简单,拜伦。”
“我不明白为什么。在我和詹姆斯看来很简单。”
戴安娜弯腰捡起一根燕麦草,用手指甲刮过它的麦穗,无数的种子撒在地上,留下一道羽毛状的印迹,但她不再谈论朋友。他感觉自己从未见过她如此孤独。他把一棵倒距兰和一只优红蛱蝶指给她看,但她没有回答,甚至没有抬头瞥上一眼。
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她是多么不快乐。这不单是因为迪格比路上发生的那次事故或珍妮缝了两针,她还有另一种埋藏得更深的不快乐,涉及别的事情。他知道成年人有时不快乐是有原因的,有些事情别无选择,比如说死亡,悲痛无法避免。他妈妈没有参加她母亲的葬礼,可是她得知噩耗时还是哭了。她用手捂着脸站在那里,颤抖着。当父亲说“够了,戴安娜”时,她才把手放下,用那么纯粹的痛苦眼神看了丈夫一眼。她的眼睛哭红了,边上还有道圈,她的鼻子被鼻涕眼泪弄得滑溜溜的,让人很不舒服,就像看着她赤身裸体。
原来失去父母亲是那种感觉。如此忧伤不快是很自然的事情。可是,发现母亲因为某种他甚至难以名状的东西而忧伤不快,那可就不对劲儿了——他以前从未想到这一点。显然有一种办法可以弥补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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