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你说,卢某为何弄这些弛情逸性的东西?一来,这确是平生所爱。二来,我也是不想掺和盐院大人的事。朝宗你不当官,不明白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你们这些大盐商富可敌国,连京城里的王爷有的都及不上。他不施点手段,怎么镇得住你们?”
“这个道理朝宗当然明白。可是大人也要知道竭泽而渔,终不是上策啊!”
卢德恭没当回事儿:“朝宗,你们这些盐商过惯了好日子,偶然压上这么一压,就叫苦连天的了。来来来,且放宽心,哪里就苦成这个样子?天塌不下来。跟我看看新得的仇十洲的画儿去!”
“大人……”
“哦,对了!朝宗,刚才说到哪儿了。你看啊,咱们扬州人杰地灵,民间的好东西正经是不少啊,哪一样拿出去都堪称独步海内。我的意思,把这些东西搜集起来,啊,整编修缮,也算我卢某人施政一方,临走时留了点功绩。不过我算了一算,这点东西,没个万儿八千的银子办不下来。”
汪朝宗脸色一黯。
“哦,怎么?我卢某人可是难得跟你开一回口啊。”
汪朝宗苦涩地说:“大人,请恕汪某失礼。捐输刚交完,我实在是有心无力。且等我缓几天,一定不敢耽误大人的工夫。”
卢德恭自言自语道:“那好,缓几天就缓几天。缓几天,可就不知道谁还听谁的了!”
汪朝宗的背影消失在卢德恭的视线里,他才转身回到院子里,抬头望了望四方的天空,暮色正渐渐笼上来。
汪朝宗的来意,其实卢德恭很清楚,扬州盐务这潭水一旦被搅起来,自己这个两淮盐运使绝难幸免。那些让他心驰神往的历代名家字画,足以把他这个道貌岸然的贪官打回原形,成为阿克占击垮他的最有力的武器。他必须早作打算。
入夜,卢府的院里,管家于林正招呼家丁,把几个大箱子抬上驴车。
卢德恭提着一个小灯笼走过来,随便打开一个箱子,顺手拎出一把铜壶,再一拨弄,里边是木盆、绸缎。他一瞪眼,指着箱子,低声责问于林:“你这是干什么?搬家呢!”
“老爷说把值钱的东西都搬走……”
“屁话!弄这么多箱子,你是怕人不知道啊?快,把这些东西拿下来,就把字画古董带走!”
于林一听,赶紧走过去,点了几只箱子,对家丁说:“这几个箱子不带了,快搬下来。”
这时,一个家丁过来:“老爷,汪海鲲来了。”
“我就来。”卢德恭说罢又回头,“记得贴上封条。”
汪海鲲见到卢德恭过来,迎上前去:“卢伯伯,您找我?”
卢德恭轻描淡写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这一辈子,读的全是圣贤书,有一些读书笔记和诗稿。我这儿人杂,放着心里不踏实,如果方便,想放到你那儿。待老夫告老还乡的时候,再取回来,整理整理,也给后人留点东西。”
“恩师乃当今文坛大家,能够侍奉左右,聆听教诲,已经是学生三生有幸。只要恩师信得过,学生一定不惜生命,来保护好恩师的心血。”
“言重了,言重了,老夫这点儿文字,也不过是管窥蠡测,敝帚自珍罢了。有一条,这件事儿,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汪海鲲认真地点了点头。
山东历城一个典型的北方小村庄,到处是低矮的草屋,中间有一户瓦房,显得有些突兀。
瓦房院子里,几名妇女正在晒红枣干,有说有笑,旁边一个五六岁的光头小男孩牵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土狗,一派祥和景象。
一群官兵突然仿佛从天而降,包围了这户瓦房,冲进院子,训练有素地站好位置,吓得妇孺抱头尖叫。
阿克占走了进来,拿出圣旨:“上谕,着两淮巡盐监察御史阿克占抄查故犯官尹如海家产,逐一造册据实回奏,不得丝毫欺隐。”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吓得面如土色,只顾磕头。
阿克占合上圣旨,语气转作温和:“老嫂子,不用怕。我也是奉上命,对事不对人,请多担待!”随后语气严峻地对官兵,“给我抄!眼睛放亮点别漏了!”
官兵们一拥而进屋子。
阿克占一转身,发现尹如海老娘拄着拐杖,就站在角落里,老太太一句话不说,眼睛阴森地看着众人。
阿克占心一软,别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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