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沃尔什说。“真的高尚。”我们静静地吃喝着,仿佛是在对埃兹拉的高尚品格致敬。我想念着埃兹拉,他要能在这里该多好。他同样也吃不起马朗牡蛎。
“乔伊斯真了不起,”沃尔什说。“了不起。了不起。”
“了不起,”我说。“而且是很亲密的朋友。”我们成为朋友是在他完成了《尤利西斯》以后和动笔写一部我们有一段长时期称之为“在写作中的作品”之前那段奇妙的时期。我想起了乔伊斯,并回忆起许多事情。
“我希望他的眼睛能好转一些,”沃尔什说。
“他也盼望如此,”我说。
“这是我们时代的悲剧,”沃尔什对我说。
“每个人都多少有点病痛吧,”我说,竭力想使这次午餐的气氛欢快起来。
“你可没有什么。”他向我流露出他的全部魅力,而且还不止这些,接着表示自己快要死了。
“你是说我没有给打上死亡的标志?”我问道。我忍不住这样问他。
“对。你给打上了生命的标志。”他把“生命”这个词加上了重音。
“等着瞧吧,”我说。
他想来一客上好的牛排,要煎得半生的,我点了两客腓力牛排外加贝亚恩蛋黄黄油调味汁。我估计其中的黄油会对他有好处。
“来一瓶红葡萄酒怎么样?”他问道。饮料总管来了,我要了一瓶“教皇新堡”〔7〕。喝后我会沿着码头散步把醉意打消。他可以睡上一觉或者做他想做的事把醉意打消。我也可以在什么地方睡一觉,我想。
等我们吃了牛排和法式炸土豆条,并且把那瓶不是午餐酒的“教皇新堡”葡萄酒喝了三分之二,问题才给抖出来。
“不用绕圈子啦,”他说。“你知道你就要得奖了,知道不?”
“我吗?”我说。“为什么?”
“你要得奖了,”他说。他开始谈到我的作品,我就不再听他说什么了。每当有人当着我的面谈论我的作品都会使我感到恶心,我就凝视着他和他脸上那副注定快要死的神色,心想,你这个骗子,拿你的痨病来哄骗我。我曾看到过一营士兵倒在大路上的尘土里,其中三分之一快要死去或者比这更倒霉,但他们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可全将归于尘土,而你跟你这副注定快要死的神色,你这个骗子,却靠着你的即将死亡来维持生活。现在你想来哄骗我。别再骗人,你就不会受骗。死神并没有在哄骗他。死亡确实行将来临。
“我认为我没资格受奖,欧内斯特,”我说,用我自己的名字(我恨这个名字)来称呼他,我感到有趣。“何况,欧内斯特,这样做也不合乎道德,欧内斯特。”
“真奇怪,我们两个同名,是不是?”
“是啊,欧内斯特,”我说。“这是一个我们俩都必须不辜负的名字。你懂得我的意思〔8〕,是不,欧内斯特?”
“我懂,欧内斯特,”他说。他带着忧郁的爱尔兰人风度给予我完全的理解,还展示了他的魅力。
所以,我对他和他的杂志始终十分友好,在他第一次吐血并离开巴黎的时候,他请求我照看那一期杂志的排印工作,因为印刷工人都不懂英文,我照办了。我见过他有一次吐血,这是非常合乎情理的,我还知道他就快要死了,因我当时正处在生活中的一段艰辛时期,我对他特别的好,这使我感到欣慰,正如我叫他欧内斯特使我欣喜一样。再说,我喜欢并钦佩与他合作的那位编辑。她没有许诺授予我任何奖金。她只想办成一份优秀的杂志并给那些投稿者丰厚的稿酬。
很久以后,有一天我遇见乔伊斯,他独自一人看了一场日戏,正沿着圣日耳曼林荫大道走来,尽管他的眼睛看不清演员,还是喜欢听他们念台词。他邀我一起去喝一杯,我们便去了双猕猴咖啡馆,要了干雪利酒,尽管你经常读到他只爱喝瑞士的白葡萄酒。
“沃尔什好吗?”乔伊斯说。
“一个某某人活着就等于一个某某人死了,”我说。
“他许诺过授予你那年奖没有?”乔伊斯问。
“许诺过。”
“我也这样想过,”乔伊斯说。
“他许诺过要给你吗?”
“是的,”乔伊斯说。过了一会儿他问,“你认为他对庞德许诺过吗?”
“我不知道。”
“你最好别去问他,”乔伊斯说。我们就此打住。我告诉乔伊斯我在埃兹拉的工作室第一次见到他和那两位身穿裘皮长大衣的姑娘的情景,乔伊斯听到这个故事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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