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顶着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看着满满:“有区别吗姑姑?”
满满呼吸一滞,被这声软软糯糯的姑姑梗得说不出话。
方才扯呼晃脑袋时她便瞧见了,小姑娘的耳垂是旧伤,少说几百年。
阿爹阿娘么,若是至亲至爱的生人不如,那无缘无故的也可后来居上,甚至远甚于前者。
满满摸出帕子,给扯呼擦了擦嘴角的油花,轻声道:“称呼没区别,可情谊不同。”
“我晓得的姑姑,阿爹阿娘待我好,盼我好好长大呢!”扯呼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我还要给他们造大宅子呢!”
满满笑了,捏捏她脸蛋上的软肉,催促她快些吃,不够便再买。
——
雨声渐大,虽无事可做,却也扰人。
客栈里许多躲雨的人悄悄打量着满满和扯呼,见只是自家娃娃找出来吃东西,无甚热闹可看,于是败兴地转头聊起别的事。
“你听说了吗,今早西巷着火了!”一胖胖的男子对身边的同伴道。
旁边的人应景的“噫!”了一声,连连问道:“莫不是前几日逝者太多,不小心倒了火烛?亦或是惹了天怒?”
一连两问,最后一问明显低声些,颇有些讳莫如深。
男子还未来得及答话,便先被另一个瘦竿似的人抢了话头:“你听他胡扯!哪里是西巷着火了,分明是西巷的一间破落屋子着火了!”
“诸兄可是吓破了胆?不过是西巷,且一间破落屋子,纵是着了火,有甚可大肆宣扬?”方才一连两问的男子被逗笑,掸掸衣上不存在的灰尘,不以为意的指着桌上的吃食道:“何至于做我这一茶三点心的谈资?”
他的同伴踢了他一脚,肉肉的双手合十朝天,嘴里轻喃几句“莫怪莫怪!”。
“最最玄妙的便在此处了。西巷破落,屋舍相连,烧一户必牵连百户。”胖男子说完看向被他踢了一脚的同伴,压低了声音啧啧称奇:“可今日那房子,烧了一早晨,竟完完全全只烧了那一间屋舍,方圆毫厘之内,连火星飞灰都未飘出去一颗!”
“这大雨是中午落下的,下到如今且有两个时辰,可你们猜怎么着?”另一个瘦竿似的男子也顺势坐下悄声补充:“那屋子至今还烧着呢!”
“那屋子的主人,莫不是大有来头?”男子瞪大眼睛看向眼前一胖一瘦的二人,惊疑不定地问道。
“能有何来头!”坐下来蹭吃蹭喝的瘦竿男子嗤笑一声,略微不屑:“不过是个织女,从少时织到岁暮,无甚出彩也无甚积蓄,人更是于一月前失踪。”
“多大的愁怨呐?”男子的胖友人心有戚戚,忍不住轻声叹息。
“你竟觉是人为?那如何可能?我听周遭的老人嚷嚷着是那户主人触了神怒,受天罚呢!”蹭吃蹭喝的瘦竿男人自顾自的倒了茶水,听他这话即刻便反驳道。
“胡说!若真是如此,人都失踪了,不罚人,罚屋子作甚?”胖男子一把抢过桌上的糕点,人也不客气的回嘴。
“那不是找不着人么?”见惹了金主,瘦竿男子讪讪的补充,手暗暗将糕点挪回来。
“神还能找不着人?”胖男子的同伴又开始发问。
“……如此好像也是。”瘦竿男子被这问题噎得说不出话,只急急忙忙又抓了两块糕点塞嘴里。
吃着吃着又觉得不对,想想还是找补道:“可不能如此说,万一是先罚了人,总觉着不够,又去罚了屋子呢!”
此话有理,三人间一阵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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