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天天。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天天就对我说:“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我说:“是因为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吗?”
天天说:“不是,总之就是很熟悉的感觉。”
我笑着说:“我不会跑到你的梦里去了吧?”
天天也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道:“可惜,并没有。”
我故弄玄虚地说:“可是你又如何确定自己现在不是在一场真实而漫长的梦里呢?”
天天轻蔑地“哼”了一声,说:“我才不相信唯心主义那一套呢,如果一个梦境足够真实,对梦里的人来说就是一种确切的存在,毕竟——”
她顿了顿,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一张餐巾纸,不动声色地按死了一只从桌面上爬过的小蟑螂,然后接着说:“毕竟我们只活在当前的这一刻,梦醒和死亡,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
当时我们在一家烧烤店里吃夜宵,这家店的环境脏乱差得让人无力吐槽,烧烤的味道那好得让人无法抗拒,周围人声鼎沸,闹得我头皮发麻,有身处梦境的嫌疑。我看着天天一边和我说着哲学的命题,一边漫不经心地把蟑螂的尸体裹进纸里随手扔到一旁,在那一瞬间,我就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姑娘。
我看过很多的爱情电影,也听过不少的爱情故事,但是从来都不知道有一种怦然心动是这样发生的,但是它的确发生了。
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我和天天之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比如我和她的相识,缘于她突然跑进了我的梦境里。
我们曾经在彼此的微信通信录里“躺”了很久,却从来都没有交谈过,甚至我们谁都记不起是怎么加的好友。有一阵子我为了在朋友圈做营销推广,进了很多五花八门的群,也加了很多群里的人,大概我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联系。天天的微信昵称也是天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之间的交集都只限于偶尔刷到对方朋友圈的时候那一秒钟不到的浏览,甚至连社交赞这种形式都懒得走一下。天天后来对我说,如果我不是在那天早上和她聊天,我毫无疑问地会在她几个月进行一次的通信录清理中被删除掉,我们就没有机会认识了。
这是一种幸运,还是命中注定?我总以为,即使我从她的通信录中消失,依然存在着一千种可能性,让我们以其他的方式在茫茫人海中相遇。
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在梦里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说话,我告诉那个人说:“Melody是一首悲伤的情歌,是陶喆写给他前女友的,他的前女友名字就叫Melody;他还有一首歌叫《天天》,是一首温柔的情歌,是写给一个叫天天的女孩的。”
那个人说:“你错了,天天就是一天一天的那个天天,不是一个人的名字。”
我说:“天天是一个人的名字,我的朋友圈里就有一个叫天天的。”
那天晚上的梦境古怪而零乱,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只记得这样一个片段。好奇心使然,我在微信里找到天天,在上班的地铁上把她的朋友圈看了个遍。看完后我只有一个想法:我必须得认识这个姑娘。
你可以通过朋友圈了解一个人多少?答案是少之又少。
然而你完全可以通过朋友圈感受到这个人的脉搏。当我翻看着天天的朋友圈,她听的歌,她看的书,她拍的照片,她分享的文章,全都传递出一个讯息:她的世界和我在同一个频道。
每个人都希望陪伴自己走过一生的另一半是自己的灵魂伴侣,可惜的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么幸运。科学家提供了一种算法,在纽约这样一个有八百万人口的都市里,一个二十五岁男性潜在的灵魂伴侣大概有八百人,再加上个人的一些变量,结果依然有一百人左右。我们从来就不需要担心没有人能够懂自己,这个数字足够庞大。我们唯一需要担心的事情是,我们如何才能从人群中把这个人找出来。或许有无数次,两个人曾经在人潮拥挤的街头擦身而过,甚至两个人在地铁上曾经坐在相邻的位置,却都无法认出对方。
我对天天说:“那天早上我想到的一句话是,我错过更好更圆的月亮,也不能错过你。”
天天哈哈一笑,她能够听出我用了一句改编后的歌词,这种说话时毫不费力的默契真是令人愉快。她说:“所以你就突然跳出来和我搭讪了吗?如果我不理睬你怎么办?”
我说:“你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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