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很快便有人发现了是谢府的侍卫每天去巷子里找乞丐发银子,让他们宣扬此事,大家的心境一下子变得极为微妙,然后统一得出了一个答案:摄政王当真是爱惨了怀化大将军,竟然连个糟糠赘婿的名头都要上赶着认!
据说还有想为官,但寻不到的门路的才子,灵机一动替怀化大将军和摄政王写了篇戏文《女将军》,以此来讨好摄政王。
此戏在京中的戏班子一经开唱,便赢得了宾客满堂喝彩,戏台上的刀马旦画着英气的剑眉,头戴翎子、身插靠旗,提嗓高唱:“为救夫郎离家园,谁料从军拜将军……”1
樊长玉得知此事后,哭笑不得,还和谢征暗地里包下一间雅间去戏园子里听过一回。
外边的戏台上锣鼓喧嚣,戏子嗓音高亢清亮,穿透力极强。
听着戏词,那桩桩件件的往事,似乎也慢慢浮现在了樊长玉眼前。
雪地初遇,樊家屋宅里的袅袅烟火,他教她如何用律法去保家产,替她批注四书,临行前送的护腕,以及后来战场上的一次次生死与共……原来不知不觉,她们已走出临安那个小镇那般远了。
她不自觉牵唇笑了起来,侧过头同谢征打趣道:“你还记得么,那时候在清平县,你说你想娶个温柔贤惠会持家的姑娘来着。”
“头戴金冠压双鬓,手持长刀震乾坤……”2
正好外边的戏到了高潮部分,锣鼓声愈发急促,刀马旦的戏腔铿锵高亢,大有唱破这天穹之势,和几名武旦打得也愈发不可开交,手中的长刀耍的并不是实用的招式,但动作很漂亮。
这出戏因场场爆满,这一场排的已是晚上,他们的包下的雅间在一楼,整个戏园内部是呈圆形,所有雅间都对着中央的戏台子,窗户下方挂了一整圈的灯笼,全点上后煞是好看,当真如火树烛龙一般。
樊长玉这一回头,半张笑靥映着阑珊的灯火,双眸温暖明亮,大开的轩窗外是作她扮相插了满身靠旗、手持长刀的刀马旦,那一刻的画面像是静止了一般,就这么直直撞入了谢征的眸中。
过了许久,他才答:“嗯,但遇见你之后,我便知道,我要娶的,只是樊长玉。”
大概是被窗外的烛光照的,樊长玉脸上忽地绯了一片。
一出戏唱完了,戏园里的宾客们才陆陆续续坐上马车离去,樊长玉和谢征未免叫人认出来,节外生枝,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出戏园。
月上柳梢头,两人都没骑马或是乘轿,就这么并肩走在清冷的大街上,月辉将一人的影子拉得极长,偶尔影子交错,像是粘连在了一起。
谢征便当真扣住了樊长玉的手,再也没松开。
他说:“城内有座金寺,听说很是灵验,香火旺盛,要去看看吗?”
戌时刚至,现在归家早了些,樊长玉便点了头。
待一人到山寺门前,看到紧闭的佛寺大门和贴在边上的那张“酉时过后,不再接待香客”的告示时,具是沉默。
樊长玉转头看向谢征:“佛寺今日已闭寺了,要不改日再来吧?”
谢征却抬眸看向了佛寺一丈余高的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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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两个矫健如豹的身影从佛寺院墙翻了进去。
一直到脚底都踩在寺内的青砖上了,樊长玉还是有点懵逼。
她跟着谢征走了一小段路后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困惑了,问:“我们大半夜翻墙进来,就为了拜个菩萨?”
谢征被问得微怔
了下,头一回避开了樊长玉的眼神,别过脸微咳一声说:“这寺里最出名的就是那棵菩提树,据说京中达官显贵们都会来这里许愿挂牌。”
线条好看的半截下颚在清冷的月辉下微绷着,似乎这样就能掩盖住沉而乱的心跳,手心却冒出了自己也说不清的细微汗意。
说是菩提树,但几乎已是全京城人尽皆知的姻缘树,来此许愿的,也都是求姻缘的少男少女。
樊长玉似乎并不知情,微微一愣后,便笑着道:“好啊,以我们如今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过来挂,传出去指不定又得被说成啥样,不如趁今夜偷偷去挂一个。”
可能是她在月色底下的那个笑容太耀眼又太明媚了些,谢征侧过头静静看了她两息,才收回幽深的目光,引着她继续往前走。
那棵挂满了红绸和许愿牌的姻缘树就在佛寺主殿的院中,一人很容易便找了过去,寺庙里刻的许愿牌和写心愿的笔墨都备在旁边的偏殿里,僧人们的禅房不在这边,谢征进殿后,留了一锭大元宝做香火钱,取了两枚许愿牌和笔墨出来。
他早早地写好了站在一旁等樊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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