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伊丹单于漫不经心地应道:“那谢清呢?”
悍甲一怔:“谢清?”
伊丹单于的眼睛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是啊,谢清呢。我等了他那么多年。”
谢清打了个喷嚏。
他此时正在绕过代地前往狼牙城。甫一出边境时,他还有点认不清路;不过渐渐地,谢清在一片飞沙中找到了当年走过的那条路。当他看见那一汪葫芦状的水洼时,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匈奴人七个部落统共二十万精兵都跑到代郡去了,家里只剩老弱病残和女人,空虚得很。这样好的机会,谢清觉得狼牙城这么好的地方,他不绕过去先占住简直对不起自己。
故技重施又如何?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杜正则稳扎稳打正面迎敌,而谢清,正擅长出奇制胜。
谢清悍然陈兵狼牙城下时,伊丹单于正在边境跟杜正则与司马通死磕,缠缠绵绵难舍难分你是风儿我是沙;当他听说狼牙城被周军占领时,气得差点一剑砍在报信的探子身上。伊丹单于的怒吼声在王帐中回荡着久久不消逝:“狼牙城有重兵把守,守城的日律是我们大匈奴有名的勇士,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那些弱小的周人夺取了?!”
伊丹所过之处,七个部族的首领皆低头不语,连呼吸都不敢稍重。匈奴人的等级观念比汉人要分明得多,伊丹年纪轻轻以老单于庶子的身份登上王座,靠得是强大的实力与铁血手段。他诛杀了反对者数百人,把自己的兄长流放于漠北苦寒地,活活气死了父亲。这样狼一样的新首领,就是在位多年的老臣也不敢轻撄其锋。
伊丹冷静下来后,迅速思索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他本来同代郡的周军对峙,虽然艰难,但尚有胜算;如今狼牙城被人占了,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支不知何时会攻来的军队,真如芒刺在背。伊丹觉得,若是任由这种状况发展下去,自己恐怕是连觉都要睡不好的。
伊丹单于踱回王座,声音平静地问探子道:“可知夺了狼牙城的周军主将是何人?”
“回禀大单于,是周朝的大司马长史,叫做谢清!”
果然是他,伊丹眯起了眼睛。当年边城之外惊鸿一瞥,一见之下以为天人。明明是个比女人还要娇弱美貌的书生,却是胆大包天。只有几十人便敢做疑兵之计,生生吓退了自己三千骑兵。那个人,虽然不是孔武有力的勇士,却是真正艺高人胆大、令匈奴人天生敬服的强者。
何况,伊丹实在想要有这样一个有胆识有头脑,能够为自己效力的谋臣。
不过现在不是胡思乱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伊丹得赶紧决断以跳出这个两难之地。回攻狼牙城的话,同杜正则对峙的兵力尚且不富余,如果再分兵两路,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大败而归;可要是不回攻,谁知道身后虎视眈眈的谢清会趁什么时候给自己当头一击?
情势实在被动得很,除非……
可是那个东西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得轻动,而现在究竟算不算得上是“万不得已”呢?伊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命令道:“悍甲,率三万人马,同我一道,夺回狼牙城!”
伊丹知道,夺城这种事情如果要趁着谢清立足未稳,尚有可乘之机;否则狼牙城本就易守难攻,若是等周军在那站稳了脚跟,再想夺城就难上加难了。
匈奴人有二十万精兵,少了区区三万人并不是很显眼;而三万人马,就算加上狼牙城原本的两万守军,又如何同谢清的十万大军相抗衡,显然伊丹自有打算。
狼牙城只是座小城,断然装不下十万大军,否则当初自己也不会只派两万人马驻扎在那里;谢清的十万人马,若是不想显眼,一定有一大部分是分散在城外的,一时难以集结。所以伊丹准备带着两万人悄悄潜入狼牙城,而剩下的一万人不用做别的事情,只要阻止驻扎在城外的周军在一夜之内集结起来就可以了。一来是出其不意,二来是匈奴人的搏击能力天生比汉人强得多,如此,伊丹有足够的信心在一夜之间打垮城中守军,并活捉主将谢清。
这样一来,周军投鼠忌器,让他们撤退百余里什么的简直是小条件。至于如何悄悄潜入狼牙城,伊丹自有妙计。
百年前,狼牙城曾为匈奴人的祭天圣地,匈奴单于及各部落的首领经常在那里出没。为了以防万一,当时的大单于曾派人修了一条通向城外的密道。密道建成后,为防止消息泄露,大单于处死了几乎所有的知情者。许多年过去了,狼牙城已不再是祭天圣地,而那条密道也成了历任匈奴单于口口相传的秘密之一。
伊丹的父亲临死前,虽然对这个儿子有种种不满,还是把狼牙城的秘密告诉了他,也算是默认了伊丹继承王位的合法性。
而伊丹没想到这个他以为有生之年都不会用到的秘密,竟然在今天发挥了作用。他真想对神明长拜,天佑大匈奴!
赵俨祇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打匈奴用了大量来自诸侯国的人力与财物,战争结束后,诸侯王与匈奴就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而自己,拜自己的演技所赐,损失则可以忽略不计。这一战结束后,他马上就可以开始清算各路诸侯;这些年来,他手里拿捏的把柄已然不少,足够他的诸位从父从兄喝一壶了。
当然,像他的兄长齐王赵孝成这种爱好修仙炼丹,又与自己素来关系不错的,自然可以网开一面。反正等他百年之后,自己会像对待长沙王一样,把齐王的封国分给他的所有孩子。
这一日赵俨祇正在整理他家亲戚的各种黑历史,乐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正在他臆想着种种美好未来时,王春前来禀报,说是周夫人哭哭啼啼在外面闹着要见他。
赵俨祇有种从美梦中惊醒的错觉,不由条件反射地皱了皱眉。他对周氏的厌烦由来已久,一直是看在她父兄的份上才忍让她至今。不过一个宫妃公然跑到议政的地方来无论如何都不妥当。赵俨祇决定,如果她没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的话,这次一定得狠狠罚她一回,也好叫她长长记性。
哪知她还真有。
周夫人面色发黄,妆容也不再精致。她一见赵俨祇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赵俨祇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样子,以至于都有些慌了神。三分真七分假地,赵俨祇急步走上前去,握住周夫人的手,关切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啊?”
哪知他一问,周氏哭得更厉害了。她抽抽噎噎地扑倒赵俨祇怀里,断断续续地说道:“求陛下去看看阿豫吧,她这回病得实在是凶!”
作者有话要说:
☆、61
赵豫是赵俨祇长女,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按照帝王爱长子的传统,赵豫理应是最得宠的一个才是。
可是天子所有的心腹都知道,赵俨祇最爱的女儿,或者说他最爱的孩子,是怀卿公主;就算是她一母同胞、出生没多久就封了太子的弟弟赵绥,也远远比不上她受宠。
不过赵豫小小年纪就懂事大方,很有点皇家公主的样子。她的行为举止并不像周夫人,反倒是像谢后多一些。赵俨祇对这个女儿虽然说不上有多偏爱,不过心里还是疼的。加之要做表面功夫对周家施恩,所以也很经常去看她;她平时所得的赏赐,甚至比怀卿公主还要多。
不过小心眼的帝王才不会告诉任何人,凡是好东西,他都偷偷地给怀卿留着呢。
听说女儿病得厉害,赵俨祇也有点着急。他也顾不上教训周夫人了,连忙急匆匆地跟着周夫人去了她住的漪兰殿。周夫人这回倒是没说谎,赵豫连着发了三天烧,太医都束手无策,又不敢用猛药,周夫人是实在急了才想起去找赵俨祇的。
赵豫小小的一团在榻上躺着,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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