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佑颔首客气还礼,说道:“梁谙达身子可好?近一年未见,梁谙达好似比以前还年轻了些。”
梁九功不由自主抬手摸了摸脸,呵呵笑道:“七阿哥真是爱说笑,奴才只越长越老,哪能年轻了去。”
齐佑笑着问道:“汗阿玛可有空?”
梁九功歉意地说道:“先前皇上在忙,下旨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扰。七阿哥赶路辛苦了,请到旁边屋子坐着吃茶歇息一会。”
齐佑眼神不经意御书房扫过,灯光透过窗棂,一片静谧。他笑着道了谢,随着梁九功去了偏屋坐着。
梁九功吩咐小太监上了茶水点心,便躬身告退。齐佑端起茶碗吃了口茶,将盘子里的沙琪玛,奶饽饽,小口咬着慢慢吃了个精光。
这一等,就等到了夜深人静时分。
梁九功走了进屋,躬身说道:“七阿哥,对不住,让您久等了,皇上累了已经歇下。您先回去歇息吧,明儿个再来。”
齐佑自从康熙让他等着,就预料到了眼前的情形,并不感到意外,客气对梁九功道谢,回了阿哥所。
屋子久未住人,得高与桂和领着人仔细清扫过,依旧有股说不出的腐朽霉味。
齐佑压根儿不当回事,比起庄稼地施肥时,气味已好上百倍。
先前在乾清宫吃饱了点心,齐佑洗漱之后换了身衣衫,便开始坐在书桌前,写起了今天未完成的功课。将所有的功课写完之后,上床歇息。
赶了一天路,齐佑累得没有心思想太多,头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到了寅时初准时醒来,起床洗漱用完早点,将早上的诵读完成之后,再次去了乾清宫。
齐佑依旧被梁九功领到了偏殿等着,齐佑吃着茶,不慌不忙看起了书。
午歇之后,康熙坐在御书桌后面,看着面前的那份折子。尤其是条目清晰了然的表,衙门建造图册,爱不释手细细抚摸,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梁九功。”康熙叫了声。
梁九功忙躬身上前,康熙问道:“他在做什么?”
斟酌了下,梁九功将昨晚齐佑回来之后的情形,一五一十说了,“七阿哥如今在偏屋候着,正在读书。”
康熙听到齐佑晚上还写完了功课再睡觉,嘴角不禁上扬,露出了微笑。
笑着笑着,看到手边一堆参揍齐佑的折子,脸一沉,哼了声骂道:“他倒沉得住气,竟然还有心思读书!”
梁九功赔笑,斟酌了下说道:“七阿哥向来如此,在读书上极有天分不说,一天都不曾懈怠。想来,七阿哥都是随了皇上啊!”
康熙眉毛抬了抬,难掩得意,顿了下,问道:“他读的是何书?”
梁九功尴尬地说道:“回皇上,七阿哥所读之书是西洋文字,奴才不认识。”
康熙想起徐日升写给南怀仁的信中,提及过齐佑的学习情形。他跟着包衣奴才成日下地干活,可如今的数学几何,拉丁文等功课,已经远远超过了他。
以前还能以自己朝政繁忙,齐佑每天只有读书的任务,学得快是理所当然来安慰自己。
如今齐佑一天比自己还要忙,照样将他比了下去,就没有借口可找了。
康熙感到有些气闷,再想到在宫里读书的这群儿子们,没了齐佑这个异类在,他们倒得过且过。功课上不能说差吧,与齐佑比起来
算了,不能与齐佑比。放眼天下,估计都难找不出能与他比的人出来。
好比梁九功说的那样,齐佑不但聪明绝顶,还远远比别人勤奋刻苦,谁跟他比就是找不自在。
康熙骄傲之外,亦头疼不已。
越聪明的人,越是能闯出大祸。
“去叫他进来吧。”康熙揉了揉额头,烦躁地说道。
梁九功忙应下退了出去,齐佑很快进了屋,上前恭敬请安。
康熙从齐佑一进屋,就不错眼打量着他。比起离开时高了半个头,脸不再如以前那样圆嘟嘟,肤色黝黑,双眼清亮无比,走起路来微跛,步伐却很是从容。
过了好半晌,康熙方开口说道:“起吧。你可知道,我为何召你回宫?”
齐佑谢了恩,没有拐弯抹角,直接答道:“应当有人参揍我,汗阿玛生气了,便找我回来质问。”
康熙见齐佑答得如此干脆,倒没多少意外。照着齐佑的聪明,岂能猜不出突然被叫回来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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