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里头满是恼人的求知欲和探索欲。孤男寡女讨论起这个话题,怎么想都不太合适,李衍清了清嗓子,懊恼道:“你整日都在看些什么?”
“就画本子呗,”说起这个,顾瑶来了兴致:“李衍李衍,我跟你讲,我手头有好多画本子,我阿兄不让我看,我就偷偷藏到被褥夹层里,他从来都没找到过。”
顾宜修若是知道她看这些东西,定是要狠狠教育一番的。这位年纪轻轻的国子监司业如今可是玉面阎王,哪儿个监生不是出身富贵,到了顾宜修手下,都会被他收拾得瑟瑟发抖。
原因无他,主要是“一看到顾司业,就觉得害怕,总感觉他在蔑视我。”
而顾瑶是打小跟顾宜修长大,已经习惯他臭着一张脸和一些刻薄发言,小心脏和脸皮已经无比皮实。
“你不必把这件事告诉我,”李衍嫌弃道:“总之,魏佑娣也是个聪明人,我言尽于此,说与不说全权在你。”
若是那封信真是煜王手下的人所写,那么他父亲之死、李府的覆灭也定然少不了姬成煜的参与。
毕竟这封信是逼死李尚书的导火索,也是李家被定罪的重要证据。光凭这一点,他已经有了同姬成煜复仇的理由。
所以自己定然是要与二皇子走上你死我活的对立面,若是魏佑娣夹在其中定然极不好受。他虽然与她交往甚少,却也住在一条巷子,看在这份情谊上他稍作提醒,但也已经仁至义尽。
“我晓得的,明儿一早我就去找魏姐姐,把这事儿告诉她。”顾瑶抬起头,冲他笑了笑:“阿衍,多谢你。”
……
十二月,京城天气愈发清寒,国子监的监生们开始期待着漫长的冬假。
大雍的学子一年只有一次假期,就是在新年的冬季,每次大概正月初一放到正月十五。若是偏远的学子,还能早走七天。
虽说离正月还早,却已经有人蠢蠢欲动,心思早就飞到了天边儿,一把年纪的老夫子哪儿闹得过正是精力旺盛的少年郎,几堂课下来嗓子都吼哑了。
于是这几日,凡是上课的学堂,顾司业都要“若无其事”地从窗户前路过,脚下不出一丝声音。
这也导致每每都有那么一两个正在闹腾的监生冷不丁扫过窗外,和他四目相对。
在那股冰冷的视线中,监生仿佛被扒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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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宜修很满意,夫子也很满意。
久而久之,这些少年也聪明些,派一些靠窗的人盯梢,若是顾司业来了,便吹个口哨,众人便立刻息声。结果今日,那盯梢的监生看了许久,也没看到那抹可怖的白衣。
怎么回事?难道说今天顾司业没来?
少年的小脑袋瓜里满是疑惑。
与此同时,司业厢房内。
一缕轻烟在房间的角落静静燃烧着,香炉早上刚被人清理过,锃亮整洁。
不远处的软榻上,红衣女子和衣而坐,体态端庄,眼中却媚态万千。
曦河看着书桌前不为所动的男子,伸手把玩着温热的茶杯:“顾司业,本宫这次特地来找你,你就只顾得看你的经书,把本宫怠慢至此,胆子可真够大的。”
话虽这么说,曦河的脸上却带着轻松的笑意。顾宜修专注的模样还挺好看,这个男人总是对什么都极其淡漠,因此当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什么东西时,便显得尤其——
她舔了舔嘴唇——尤其美味。
真想看看这个人被清欲困扰的模样,压抑之久后的放浪形骸,才是最为动人。光是想一想他的乌发和自己纠缠在一起,就已经别有风情了。
顾家可真祖坟冒青烟,出了个这样的宝贝。
“年末有监生测考,事务繁多,臣恐接待不周,”顾宜修面无表情:“所以四殿下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哦,真是稀奇,你竟然敢对本宫下逐客令?”
曦河缓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他面前的经书抽走,“啪嗒”一声丢到地上,然后顺势坐这张宽敞结实的梨花木书案。
她微微凑近,长而浓密的睫毛眨了眨,仿佛在扇起了旖旎的风。
“顾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本宫之前借给你的伞,打算什么时候还回来?”
那是三年前的雨天,曦河的马车经过国子监时给他的一把伞,伞骨是漂亮的黑色,像是一块冷熄的炭火。
顾宜修微微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
趁这个空档,曦河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看到一抹薄红染上如玉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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