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瑾的眉头渐渐皱紧。
钟怀玉一不留神撞上他的背,“哎呀”了一声。
她揉着额头停下来,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花瑾,问:“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走了?”
花瑾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停下了脚步。
然而即便继续往前走,他也无法确定前面是不是正确的方向,毕竟眼前只有重重的迷雾。
这可比那些诡谲的幻境还要恼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里都不由地闪过一个念头——他真的能活着走出这个地方吗。
但钟怀玉一头撞上来,神情比他还要害怕慌乱,下意识地朝他投来求助的视线。
花瑾叹了口气,重新迈开了脚步。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个地方一定有通往外面的出口。”
可惜他不会飞,也没有透视眼,看不出视野范围以外的风景一步一换。
迷雾像是有意识一般,将林间的小路拼凑重组,一步一步指引着他们往某个方向前进着……
……
漆黑的洞穴之中。
叶澜舟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身上的伤口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半点光亮,耳边同样是一片死寂,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只是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
亦或是死亡前无限长的那一瞬间?
叶澜舟不合时宜地想起另一个人——楚辰离昏迷的那些时间里,也是在这样无尽的寂静与黑暗之中孤身走过来的吗?
与“死亡”相关的想象在这一刻触及了叶澜舟的神经。
常言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放在叶澜舟的身上,潜意识里对地狱的恐惧就变成了反思。
粗略数过这三十年的人生,他自觉没有对不起任何过,可真要让他说问心无愧,他第一个想到的也总是楚辰离。
后来的那些同伴总说,他对楚辰离已经仁至义尽了。
十年。
天灾末世里的十年。
说到“还恩”,说到“相守”,细数他们见过听过的所有故事里,叶澜舟都已经是做到最极致的那一个。
叶澜舟几乎也要这么认为了。
说是“几乎”,是因为他总是难以彻底抹销心底深处的忐忑不安。
问心无愧。
这四个字光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都让他觉得心虚。
尤其是在医院遭遇变异异种的那个晚上,他对楚辰离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时不时地在他脑海里重复闪现。
在楚辰离离开之后,叶澜舟午夜梦回,久违地开始反复梦见往事。
天灾降临的最初,他又何尝不是拖后腿的那一个?
数次面临险境,楚辰离自保绰绰有余,本不必大费周章去救他的命,本不必受伤受累。
但他却从没有犹豫过分毫。
那个时候,楚辰离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叶澜舟的弱小。
叶澜舟对他既爱又敬,时间久了便觉得理所当然。
但那时候的“理所当然”并不是认为楚辰离理应舍命救他,而是觉得楚辰离天生就是那样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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