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扫向秦柔。
这个公主也实在没什么眼力见,既然能和秦显夫妇平起平坐,自然身分地位是有些特殊的。连秦显都没责怪提醒她要给公主行礼,想来也是觉得行不行礼都无所谓吧。
“小姑,她是你嫂嫂的干妹妹。说起来,比你年龄还大了一岁。”袅袅婉言道:“今日就看在嫂嫂的面上,免了这个礼可否?”
“王妃嫂嫂,你几时认的这个妹妹,我如何不曾得知?”秦柔好奇起来,不由多看了苏暖玉两眼,她不觉得那位有什么特别之处啊。她那貌若天仙的王妃嫂嫂如何会青睐于此女呢?
“小柔,又开始调皮了?”秦显斜睨了秦柔一眼,语中颇有警告之意。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们都这么护着她?”秦柔更加大惑不解了,看向苏暖玉,大剌剌地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你知道本宫是公主吗?见公主不跪你可知是何等大罪吗?”
“公主!”方镇钦神色间甚是仓皇,忧心忡忡却又无可奈何地叫了一声。
秦柔更加纳闷了,怎么连她的丈夫也站在那一边似的?正准备开口问个究竟,谁知那女子却慢悠悠地开口说话了。
“公主见谅,并非民女不给公主请安,实是因为民女腿脚不利落,不便向公主行参见大礼了。”苏暖玉面露痛楚之色,双手煞有介事地按摩双膝之处。
见此情景,秦显、袅袅和方镇钦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目光停留在苏暖玉的双膝之上。
“你的腿脚如何不利落了?可是摔伤了?”秦柔浑然不觉自己正被别人下套,还饶有兴致地问道。
“公主英明,民女昨晚被两只打啵儿的狗给吓了一跳,所以不小心摔伤了。”苏暖玉继续装可怜地说道。
“‘打啵儿’?那是什么意思?”秦柔继续追问道。
“就是这样啦!”苏暖玉做了个手势,两只手抬起来,四个手指握拢,两个大拇指作互相挑逗的动作,一边示范一边说道:“就是两个人,哦不,是两只狗抱在一起,嘴巴对着嘴巴,发出‘啵啵’的声音,就叫‘打啵儿’。公主,你不知道吧?”
苏暖玉一边解释着,秦柔就一边想像着,越想到后来怎么越觉得不对呢,她所说的情形,怎么跟自己和驸马亲热的情景如此相似呢?想着想着,俏脸就红了,朝苏暖玉“呸”了一声,含羞道:“胡说八道!狗怎么会”说到后来,再也说不出口了。
在座诸位当然也都听明白了苏暖玉在说什么了,只是还不太明白她是影射公主和驸马两位的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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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镇钦更加心知肚明了,他哭笑不得地看着苏暖玉,心中暗骂道:你这张嘴果然刻薄得可以,连我也一并骂作是狗了!他就知道,以苏暖玉的性格,居然不给秦柔摆脸色,那肯定是在算计着什么的。可怜那养尊处优的北安公主,被苏暖玉所设计,那真是防不胜防啊!
一时间厅中陷入了沉默之中。幸而此时,那已在锅里蒸熟的螃蟹已被热腾腾地送到桌上来了,于是大家十分默契地赶紧将话题转移到螃蟹身上来了。
只见下人们七手八脚地将蒸屉里绑住腿脚的螃蟹取出来,拆开绳子,装入一个浅底木盆中,安放在餐桌之上。又替桌上的五个人布好碗盏之物,并在每个人面前放了一把小巧的银锤,和一根形如银箸但顶部却带着弯钩的物事,再才躬身退下。
苏暖玉往木盆中看去,只见黄澄澄的螃蟹形体丰满而均匀,光看一眼就令人垂涎三尺。当年她下到河里石缝中摸到的螃蟹,哪里能跟眼前看到的相比啊。她现在终于能够体会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的含义了。若她天天和这么大个的螃蟹打交道的话,河里那小得可怜的小蟹们,也配称为螃蟹么?
“妹妹,这是东海盛产的梭子蟹和大青蟹,今天宫里送过来的时候,我让下人们先用花雕酒浸泡了个把时辰,这样蒸出来的螃蟹就不会有海腥味儿了。妹妹你尝尝看?”袅袅素手纤纤,先替苏暖玉拣了两只雌蟹,对她款款说道。
“岂敢劳驾王妃亲自动手啊?”苏暖玉受宠若惊地说道:“请王妃先用!”
袅袅笑而不语,转头看向秦显去了。此时秦显正手执小银锤,轻轻敲打着其中一只蟹腿,等到壳裂之处露出细碎的白肉来,他才换了那带钩的银箸,轻轻将蟹腿中的肉掏出来,盛放在袅袅面前的水晶碗中。
半透明的水晶碗衬着这白嫩细滑的蟹肉,光看着都觉得是一种视觉享受。再加上,袅袅以银匙优雅地喂到自己嘴边,真是,美人就是美人,就连吃东西的时候也能让人忘形到差点把东西喂到各人鼻子中去。
“好吃吗?”秦显宠爱无比地凝视着袅袅,似是很满意地问道。
袅袅轻轻点头。秦显便莞尔轻笑起来。苏暖玉不小心看到他这充满幸福的笑容,心中微觉苦涩。为什么有的人命那么好?像袅袅这样,一出生就高贵无比,就算后来国道中落,竟还能遇到如此英伟不凡又与她情投意合之人?而她呢,生得普通就算了,反正这个相貌是天生的,怎么能让她付出了真心情爱之后,又完全给剥夺了呢?时运不济,得罪了菩萨,将她流放至此处,让她受了如许多的苦,总该有个结束的时候吧?她现在什么也不求,只求菩萨开恩,放她回归故里,她真要呼一声“阿弥陀佛”了。
想到回归故里,苏暖玉再次坐不住了。要想回去,得先了结方诗浣的心愿。而她的心愿,不就是和史俊安喜结良缘么?上次史俊安打赌输了,已经心甘情愿娶方诗浣为妻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成亲没有。
想知道他们有没有成亲,问方镇钦不是最清楚了吗?于是苏暖玉掉转目光去看方镇钦,发现后者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呢。
原来秦柔见秦显为袅袅大献殷勤,她也撒娇发嗲地让方镇钦有样学样地给她挑蟹腿肉呢。靠,至于吗?这些个达官贵人,吃个东西也这么穷讲究!那个银锤,也不知道是纯银的还是镀银的,要是纯的,她估摸着也要有二三两的样子。穷奢极欲,她脑海里猛地冒出这个成语来。这是典型的腐败啊!她,誓要杜绝腐败!
于是乎,她看准面前的螃蟹,抓着其中一只蟹腿,猛地一把扯了下来,接着立即喂到嘴里,“戈嘣戈嘣”地咀嚼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皆举目相视。只见苏暖玉旁若无人地连肉连壳地一通乱嚼,接着再将嚼得一团糟的蟹壳吐出来,唾沫星子连着恶心的蟹壳堆放在桌上,看到直欲令人作呕。
“天啊,你看她!”秦柔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美丽双眸,惊声尖叫起来。“你为什么不用银炙先把蟹肉挑出来?你自己看看,多脏啊!”
原来那个带钩的物事叫做“银炙”吗?苏暖玉终于搞清楚了。不过她仍是故作迷茫地捉弄秦柔道:“银子?我没有银子!要么公主借我点使使?”
“放肆!”秦显好似也看不下去了,将手中的银炙猛地往桌上一放,语气不重却震慑人心。“苏暖玉,怎地越发没有分寸起来了?”同时又叫了侍立在一旁的西倩说:“西倩,你去服侍她用膳吧!”
“不用了!”苏暖玉也觉得自己太过大煞风景了,被秦显这一吼,对戏弄公主之心也泯灭不少。她总是这么自以为是的,她以为她是谁啊,寄人篱下,凭什么在这里目中无人耀武扬威的?人家请你吃蟹是抬举你,你倒好,还真的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多谢楚王的好意,暖玉心领了。”苏暖玉正色说道:“非常感激两位热情邀请暖玉一同品蟹,其实暖玉是有事想跟两位商量来的。”
“暖玉?”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番苏暖玉接连报上自己的句号,彻底地引起了秦柔的注意。她死死地盯着苏暖玉,问道:“你的名字,叫‘暖玉’?”
上一页 “忘了向公主自我介绍了,还忘公主恕罪!”苏暖玉收了调笑之色,一本正经地说道。
“暖玉,暖玉,”秦柔细细地咀嚼着这两个字,怎么她会觉得如此耳熟呢?在哪里听到过?突然间,她脑海中灵光一现,她莫非就是方镇钦曾呼唤过的那个女子?当时她听错了,以为他的旧情人是姓阮名玉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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