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上首的独孤怀恩突然放声发笑,一手捋着自己的黑灰胡须,下方一脸愁容的诸将也是放声大笑。
反倒是门口的周震有些搞不懂情况了,我就回来汇报个情况,你们怎么都跟点了笑穴一样。
“元先生,前些日子给秦王殿下安排的大礼,可有准备好了”,独孤怀恩问道。
“早已就位”,元君实答道。
“好,本来准备给秦王的,如今让皇上先享用一番吧”,独孤怀恩说道。随后,他继续补充,“传本将军令,本将所有亲兵,穿盔带甲携带兵刃,随本将到城门处迎接圣上。其余各营就地戒严,等候军令”
“是”,下方众将齐声应是。
坂蒲城外今日格外安静,城头上都见不到多少守军,独孤怀恩带着他的一两千亲兵等在城门口,个个盔甲齐全,军威颇为浩大。
远远的,李渊的车队到了坂蒲城外。
此时,李渊已经放弃了乘车,而是自己骑着一匹大青马,被一群千牛卫簇拥在中央,与身边的张亮有说有笑的。
一行人已经可以远远看见坂蒲城墙和城门楼下面的独孤怀恩一行人了,李渊看着远处整齐的迎接部队,对着身边的张亮说道,“张卿,你看,这不愧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气势果然不凡,比之长安各卫所的士兵还是有所不同”。
他这话倒不是在贬低身边的千牛卫,而是事实。
在首都作威作福的少爷兵,和在前线生死搏杀中历练出来的百战老兵,有着气质上的根本差别。
“是啊,我大唐有如此军队,何愁天下不能一统啊。陛下当初在晋阳训出这等精锐兵卒,乃是天下之福”,张亮看向李渊,说道。
“哈哈哈,你啊,就爱说这些”,李渊笑着骂了他两句。在皇帝身边身居高位的,几乎个个都是人精,张亮若不是如此会说话,也混不到今天这个位置上。
其实,李渊首先来坂蒲还有着自己的考量。虽然张亮嘴里说着,并州作战的军队都是当年李渊在晋阳训练出来的,但是李渊心里清楚,他当初训出的精兵早就被李元吉一战败送光了。
如今的作战部队,是李世民近些年来在战场上选出来的,与他的关系不大。
他身为皇帝,很悲哀地发现,前线作战部队,自己指挥不动。所以,他才要到前线来露露脸,刷一下存在感。否则,军中只知秦王而不知圣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在整个并州,和李渊关系深刻的作战部队,也只有当初李孝基、于筠、唐俭和独孤怀恩四人手下的部队了,这四人本身就是为李渊所信重的。
如今四将当中只有独孤怀恩一人回来,可以说整个并州地界上最听李渊指挥的部队,就是独孤怀恩手中的部队了,这就是李渊心中所想。所以,他要首先来看看独孤怀恩,稳住自己在并州唯一的钉子。
远处,独孤怀恩见到李渊的车驾,已经开始驱马上前相迎,李渊也笑着骑马过去。
老远,独孤怀恩就开始喊叫着“陛下”,等到他骑马来到车队前方的时候,一个翻身便直接下马,跪倒在李渊马匹面前,说道,“卑职未曾想到,陛下亲临坂蒲看望微臣,顿感五内炽热,万死难报”
“哈哈哈,独孤爱卿,快平身,前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啊”,李渊笑着说道,主动提前了自己那道荒唐的手谕。
“为陛下效命,何来委屈一说,末将愚钝,作战不力为贼人所俘虏,唯恐伤了陛下英明。幸赖陛下天恩,末将得以保全逃回,只是,李大人他们,哎”,说到死去的李孝基和于筠,独孤怀恩又偏着头重新跪倒,一脸懊悔的样子。
“爱卿,此事与你无关,是朕害了他们啊”,见独孤怀恩如此,李渊赶忙上前将他扶起来,主动将李孝基三人身亡的罪责缆在身上。
“是卑职对不住陛下啊,没能将三位将军一同带回来”,说着这话的时候,独孤怀恩眼中满是悔恨,泪珠打转,似乎恨不得自己代李孝基三人去死。
“好了,独孤爱卿,斯人已逝,便不说这些了,进城去吧,朕还有好多事情要问你”
“是,陛下请”,独孤怀恩将要流出的眼泪就势收住,眸中精光放射,走在前面延请着李渊靠近城门。
宇文禅站在一个离李渊很近的位置,不知为何,他今天左眼皮一直在跳。
而且,这坂蒲城的守军,气势过于强盛了吧,怎么一眼看去像是要作战的样子啊,城墙上也没什么人,当真好生奇怪。
还有着独孤怀恩,君臣恩义的戏码会不会太过头了,一个中年将军,真的一瞬间就能哭出来吗。
总之,宇文禅感到十分怪异,心中的谨慎都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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