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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第1页)

靠近她,沿着脖子往下,几乎可以窥见薄纱内诱人的曲线,此时被撩拨出的身体最基本的渴望几乎与他的愤怒一致了,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红了脸,

“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难道我没有这种权利吗?这里可不是你的廉亲王府。”

“很好……”他一连说了几遍,的确被成功气到了。抓着银票,又重新放在了桌面,说是送出的东西从没收回的例子,接着,又道:“谢小风,你迟早要为今日的牙尖嘴利付出代价。你等着。”

“随时恭候。”小风摆出一副诚心要气他到底的模样迎上他山雨欲来的黑眼。

直到送完瘟神,合上门,她才匆匆奔至窗口,拎着拴遮阳帘布的粗绳往上拽,费了好半天劲儿,才把一个瘦小的身躯拉了上来。一个和尚模样的小男孩。

“李灿英?你来干什么?吓死我了。要不是我刚才先打发走老鸨又急忙打发走那人,要是叫他瞧见了你,可要糟糕。”

“怕什么,我已出家。方外之士,大清律例规定过可以跳出一切罪责之外的。即使他是亲王贝勒,也不能把我怎么样。”馋嘴的小家伙闻到了桌上点心的香味,也不避忌,大模大样地走过去,抓了一块放在嘴里大嚼起来,边吃边赞,“嗯,百味楼的芝麻酥,味道就是不一样。”

说完,又抓了三块统统包在嘴里,两边腮帮子鼓胀得好似一个大蛤蟆。

小风看得摇头,给他倒来了水,刚想坐下,又走近门边听了下动响,才小心翼翼坐到觉空身边,问起详情。什么他怎么会来,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在万花楼的,他又是如何偏偏会今天出现的,之类的细节问题问了一大堆。

觉空吃完点心,喝干水,抹抹嘴巴,捧着肚皮一一作了回答。说是他前天偷偷溜出法华寺,到京城来看大仇人英禄行刑的;今天与人约好在附近要碰头的,方才偶然听到人说她进了万花楼,好奇之余就随便选了个最隐蔽的窗口攀爬,不想误打误撞,恰巧遇上了她。说话间,还从胸襟前取出一个山羊皮做的弹弓玩耍,依然一副天真无邪的孩童气质。

“你与人有约?是田……噢,我是说,这种点心蛮香甜的,蛮好吃的……”女人惨笑着,装着胃口也很好的样子撇了半块来吃,入口却全是苦涩。

聪慧的觉空看在眼里,恨在心底。心直口快地冲她诘问道:“你明知先生对你有意,你又何必自甘堕落,来此青楼呢?”

小风的眼睛闪了一下,很快如扑朔在狂风中的烛火般,熄灭了。沉默许久,才开口。“很多事,你们小孩子家不懂的。”

“又是这话!”觉空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挥舞着小拳头,哇哇大叫,“他也说过同样的话,你们一个先生一个学生,尽是一个鼻孔出气,专捏这种以大欺小的话来哄我!不懂,不懂,我看你们才什么都不懂!明明相互在意的要死,却偏偏把各自当做路人!”说完这话,

门口响起前来服侍的小丫头的叫门声,小风听得浑身一颤,觉空已经翻越过了窗口。竟是身手敏捷地一溜烟又顺着方才的绳子窜到了楼下。

原本临街的万花楼本来暴露在光天化日的睽睽视线之下,是没有遮掩的。但恰逢小风所在二楼的房屋紧靠着万花楼新装的硕大招牌,适逢春末夏初,白天里,光线刺眼之处楚大娘就用厚实的遮阳布和竹帘遮挡住临街处在暴晒下的一些房间外侧,而这,就为躲藏在这些厚布与竹帘间身体细小灵活的小和尚提供了绝佳的遮挡。

打发掉丫头,走回窗前,哪里还有小灿英的影子?就在小风以为他离开而一个人坐在桌边暗自神伤的时候,一个纸团突然沿着窗口被弹了上来,恰巧落到她的脚边。奔到窗边,小风只看到一个戴着小布帽手里捏着弹弓的小男孩的身影。想要喊他,却是很快不见了踪影。

走回屋子,她蹲□拾起那纸团,摊开一看,却见上面写着:“夕阳垂暮,月牙湖畔。”谢小风蹲在那儿,久久没有起身。

☆、CHAP80 带她走

立夏后的夜晚更叫人无心睡眠了。天生敏感到连远处小虫鸣叫都能听见的如玉,躺在床上,耳边传来了此起彼伏聒噪又令人厌烦的蛙鸣声。这才使她依稀想起所处院落附近还流淌着一条蜿蜒的小溪。烦乱的她索性从床上坐起,挑亮烛火,正打算一番夜读,门外响起一阵细微的敲门声。

她晓得是他,急忙吹熄了蜡烛,也不做声。趴在书桌前好一会儿,竖着耳朵往门口的方向听了听,才又重新点亮了光,不想,才翻开本《稼轩词集》,看至“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时刻,那敲门声又响了。

她气呼呼的跑过去开门,满脸的怒色却融化在男人一身渔翁装束打扮之下。卷着裤管,光着脚,踩着芒鞋,一身蓑衣,一手里拎着藤条编织的褐色篮筐,一手扛着一根带着白色、网兜的青绿细竹竿,脚边还放着一盏油灯。

“做什么?”不要告诉她,深更半夜他要去捞鱼。她可没这个雅兴。

他没回答,大刺刺地沿着她一溜边的门缝儿钻了进来,随同带进来的还有他的篮筐和竹竿。就着屋里的灯光,如玉这才看清他篮筐里面的东西。竟是一篮的蚯蚓!

黑乎乎的,线虫般极细的那一种,软塌塌,黏糊糊的,要多恶心就多恶心。她吓得急忙转过脸,不敢再往篮筐方向看。厌恶地闭上眼,双手抱胸,很是不满地又把方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问他深夜找她来干什么?

此刻,之前所有的感激和感动都被男人刻意隐瞒身份的欺骗行为所取代。潜意识里,她脑海里反复回放的就是他差点侵犯她那时说过的一句话,“胤禛,这就是我的名字,知道这个,对你而言,就够了。”的确够了,她这么卑微的人哪有能获悉他那高贵无比俯仰在这时代金字塔顶尖上的奢华姓氏呢?太可笑了,她还为这样标准的纨绔子弟感动过?她一定是脑子坏掉了,一个压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男人,一开始,只是以对待玩物的心态来面对她吧。所以,必定在他眼里,她只是作为一个讨主人开心,给他带来愉悦之感的哈巴狗,除了拿身体和容貌作为摇尾乞怜的工具外,她就毫无用处了。因此,她是完全没有资格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充当玩物的她是不配的。一想到男人说这话时嘴角边流露的轻蔑,她就气得愈加抓狂。

“你生气了?”胤禛努力控制视线,尽量不去注意那因为气愤而起伏的曲线,焦点定格在她微微颤抖的眼皮上,忽然产生化身为一缕春风的冲动,那样的话,就可以把这些轻盈如蜻蜓身体的睫毛尽情抚摸了吧。咽下口中的干涩,他放下篮筐和竹竿,一边偷偷打量着她一边走到她的书桌前,见了案头摆着的书,疑惑不解,问道:“女孩儿家的,也有喜欢辛弃疾的词句的么?”

“难道有规定,说是读他词句的就只能是你们男人?”挑衅似地走过来,大模大样地当着男人的面,她仿佛一个即将赶考功名而刻苦读书的秀才一般,捏着这本《稼轩词集》离身体一尺,摇头晃脑地嘴里喃喃自语起来,念来了两句,又忽然停下,打了个哈哈,笑道,

“难道《大清律例》里也有这样的规定?说是偏偏女子就读不得辛稼轩的诗词么?嗯,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可真是犯了罪则,违背了大清朝的金科玉律,不知,敢问爱新觉罗大人,我这种罪,该怎么处置呐?”

胤禛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愤怒可以这样被人轻易撩起,同时,也在心底晓得,除了怒意,还有别的东西同时升起。粉红色的小嘴一张一合之际,藏在里边的丁香小舌跟着隐约可见。他咽喉处的喉结上下滑动,竭力掩抑住源自心头的低颤。然而,心动归心动。他还保持着冷静。尤其在听到她后边一句话时,脸立刻变了。

“谁?谁来过这里见过你?是谁?你拿下了面具,让他见了你真实的模样么?说——”最后一个字是在暴风骤雨的怒吼中吐出的,如玉的手腕被他扼住,仿佛要碎了一般。

但她却表现出乎寻常的镇静,

“谁?你以为是谁呢?例如——那天那个来过的被称作什么十四爷的男人?”她的眼随着眯起,似乎还没意识到做出如此博弈举动的危险。

果然,山洪爆发。泥石流滚滚而下,愤怒的泥浆夹带着野蛮粗暴的石块不顾一切地从山头冲下,摔打自身的同时,也割裂了周围一切事物原本的面貌。覆盖、淹没、包裹,直至所有的村庄、树木、花草统统被它同化,与那些黄褐色泥浆融为一体,合二为一。

他终于咆哮出她想听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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