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笑吗?”他乖张地问。
她微笑更深。“嗯,我在笑。”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地承认,脸颊疑似漫开一抹困窘,过了好片刻,他才说服自己释然。
“算了,让你笑总比哭好。”他喃喃地念。
她听了,噗哧一笑。
他没好气地朝她摆了个脸色。
她看著,心跳反而更加速了。“雅伦。”这声低唤,如梦似幻。
他震动了,绷著神经期待她下一句话,她却迟迟不说,折磨他。
他叹息,豁出去似地喝一大口酒。“那天,我之所以会骂你,是因为你都说中了。”
“什么?”她愕然。
“我是说关于我弟弟的事,你说中了。”他郁闷地补充。
她不敢相信地瞪他,没想到他会愿意对她坦承自己的心结。
“雅人跟我其实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他幽幽地低语。“他不爱我妈,只爱他的情妇,当然他也比较宠爱那女人的孩子,对我却不屑一顾,所以我从小便很恨他,也恨雅人。”
恩彤傻住,不能呼吸。
他真的在对她说心事吗?一直将自己的心房紧紧封闭的男人,竟然愿意为她打开?
“……等我长大,可以自力更生的时候,我便独自去创业,还跟我爸呛声,说有一天一定会将家族企业的领导权抢过来,我知道我爸很爱公司,所以发誓要闯出一番成就,让他好看。那时候雅人在国外念书,每次回台湾,都会亲自来劝我回家,别再跟我爸斗气了。”
“可是你都不听。”她聪慧地接口。
“我怎么可能回去?”他自嘲。“那时候我一心一意想的都是怎么样从我爸手里把总裁的位子抢过来,我以为要十年、二十年才做到的事,却因为他跟我伯父同时坠机身亡,提前实现了。”
他神色黯淡,却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但她却看得出来,他是悲伤,或许还有些难以诉诸于口的懊悔。
在父亲去世前,没能彼此达成和解,他很遗憾吧?
“你说得很对,我对雅人是有些心结,也对他做了些很不好的事。”
“比如什么?”
“比如我明知道他很喜欢某个女人,却故意不给他们再见面的机会。”他苦涩地招认。
她凝睇他,胸口又疼痛起来——这次,是为了他。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些事我没跟谁说过,你是第一个。”
“嗯。”她眼泪盈睫。无须他强调,她也知道自己肯定是第一个听他说这些的人,他那么好强,对人对己都是那么冷硬,毫无温情。
现在,他却愿意为她软化。
怎么办?她又想哭了。
不因为伤心,也不是委屈,是感动,是一腔情意融化得一塌糊涂,无从收拾。
她不该爱他的,可是她真的好爱他,无可救药地爱。
“谢谢你……愿意跟我说。”她震颤地低语,拚命忍住哭嗓,不想他察觉。
但钟雅伦还是听出来了,伸手轻抚她湿润的颊,用手指代替眼睛,梭巡她的五官。“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他嗓音沙哑。“我就是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说这些。”
她蓦地倒抽口气,眼泪纷纷坠落。
他真的认为他们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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