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看得见。”她坚定地凝视他。“你的眼睛只是暂时失明,以后一定会恢复视力,而且就算你不用眼睛看,也可以用‘心’来看。”
“心?”他嘲讽地勾唇。
“你可以用听的、用闻的、用感觉的,有时候一个眼睛看得见的人,也未必能看清楚他周遭的事物,你说是不是?”她轻声问,左手不知不觉抚上自己的颊。
他凛然无语,良久,才沙哑地扬声。“我们又在上哲学课了吗?”
“哲学课?”她不解。
“你总是有一堆大道理。”他唇角勾起三十度,她认不出那算不算是一个笑。“你来当看护实在太可惜了,应该去开讲座上课。”
这是在揶揄她吗?他也懂得开玩笑?
恩彤屏息,芳心在胸口唱起欢快的旋律,她看著他,目光在他脸上留恋地盘恒。
如果,他嘴角勾起的弧度能再明显一些就好了,她真希望有一天能看见他真心的笑容。
“恩彤。”他忽然唤她。
她几乎透不过气。“什么事?”
“我想……”他别过头,忽晴忽阴的神色似是陷入某种挣扎。“改天我们也去哪里野餐好了。”
“野餐?”她没听错吧?她瞠视他。“你真的愿意?”
“什么我愿不愿意?”他感觉到她的惊异,又是狼狈,又是气恼。“你不是一直鼓吹整天关在屋子里,对身体健康不好吗?我只是不想老听你唠叨。”
所以才勉为其难配合她一次吗?
她好笑地牵唇,胸臆温柔满溢。“是,我知道了。”
为了减低他的不安,她决定不走太远,就选在附近的河堤公园野餐,临近黄昏的时候,她扶著他,缓缓走向一处安静的角落。
她一向习惯低著头走路,但为了引领他,她不得不抬头挺胸,直视前方,绕过任何可能绊倒他的障碍。
经过的行人虽然总会对两人投来好奇的注目,但都是不带恶意的,有的甚至牵起类似羡慕的微笑,把他们看成一对相互扶持的年轻夫妻。
他们看起来像一对吗?
恩彤胡思乱想著,芳心剧烈地跳动。
她在一株大树下铺开野餐毯,扶钟雅伦坐下,他背靠著树干,头上戴著一顶运动帽,帽檐压下。
她坐在他身畔,深深地凝睇他,然后伸手稍稍拉高他的帽檐,露出一张英俊的脸。
“你干么?”他拧眉。
“你把帽子压这么低,会感觉不到风的。”
“我对风没兴趣。”他冷声驳斥,再次压低帽檐。
她微微颦眉,索性一把摘下他的帽子,丢到一旁。
“你!”他火大。
“别担心,你很帅的。”她微笑低语,完全猜透他的心思。“你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这种小平头挺适合你的,很酷,看起来更有魅力。”
“你——”怒火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窘迫的懊恼。
“是真的很好看。”她以为他不相信。“刚刚经过你身边的女人,都会多看你一眼,你知道吗?”
“她们是看我……眼睛瞎了。”
“她们是看你长得帅。”她柔声强调。
他一窒,俊颊可疑地泛红,而她的脸也红了,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如此不避嫌地当面称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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