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才十六岁,孩子都十九了,岁月过的真快。”
谭柚总觉得司牧是借着吴嘉悦想骂吴思圆王八。
“陈芙被从太学院除名了,另外皇姐亲口下旨不让陈芙参加明年春天的武试,”司牧道:“估计是为了安抚吴思圆。”
先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是司芸惯用的手段。
可惜这一棍子敲的属实有些疼,够吴思圆缓一段时间了。
吴嘉悦趴在床上,任由身后不认识的御医给她重新往伤处涂药,然后将药膏揉开。
她闭着眼睛没出声,装作还在睡。
吴嘉悦又不傻,心里差不多猜到是怎么回事。应该是皇上在试探吴家是不是脚踏两只船,这才利用陈芙揍她,从而试探她娘的态度。
如今试探完还算满意,于是选择牺牲陈家安抚吴家,将陈芙从武试中除名,就当为她出气了,也算间歇性安抚一下吴思圆。
这便是帝王的多疑跟猜忌。
吴嘉悦手指微微攥紧,还没等内心升起担忧跟不安,就听谭柚温和的声音响起,像是故意说给她听。
谭柚道:“你向来对事不对人,只看事情完成的程度,而不在乎此人是否真心向你,亦或是有二心,这便是你们姐弟不同之处。”
司牧是能者善用,比如新税一事,也不见得支持的人都是向着司牧的,但只要她们对于新税有用,司牧便唯才是用。
他要的是能办实事的臣子,而不是一条听话忠诚的狗。
司芸的做法其实也没错,她是想要朝臣之间离心,这样她们彼此才不会结为同盟。作为君王而言,大臣们如果一心,那她这个皇上可就危险了。
被朝臣齐心孤立架空的帝王,手中没有半分权力可言,甚至会被大臣遮住视线堵住耳朵,从此蒙蔽在皇宫之内,做一个听话的傀儡。
所以想要朝局稳定,必须让臣子内斗,彼此争夺她的重视跟信任。如此,朝堂分权,最后才能集权于皇上。
只是司芸这个做法不适合现在,因为掌权之人除了她,还有司牧。
除非除掉司牧,否则她这套法子就像是养蛊,要么养出能咬人的毒蛊,要么自己会被反噬。
司牧多聪明,眼睛往床那边扫了一眼,凤眼撩起,眼底闪烁着光亮,“那是对别人。”
司牧轻轻哼,食指戳谭柚心口,“对于你,我既对事,也对人。”
谭柚笑,伸手握住司牧的手指顺势牵在手中垂在身侧。
她柔声道:“吴嘉悦还是个学生,朝堂争斗在她入仕之前,不该这般殃及到她身上。”
“她母亲是协办大学士,舅舅是皇贵君,从出生起便注定她会被卷进这场旋涡里,想要置身事外怎么可能。”司牧瞪她,“你这是在护短。”
谭柚能不懂得这里面的道理?她都懂,但她还是会心疼自己的学生,所以不希望她们被朝堂政事过早影响,更不想她们涉险。
可是像吴嘉悦这种身份地位的权臣之女,从懂事起,就已经站在名利场的争斗旋涡中,很多事情早就身不由己。
吴嘉悦也是命好,遇见了谭柚,若是没有谭柚,她是绝对不可能从吴府脱离出来,最后都会跟陈家一样,沦为司芸随时可以牺牲抛弃的棋子。
司牧倒是不在乎吴家做的什么打算,别说吴思圆打算脚踏两只船,她就是脚踏八只船跟只螃蟹一样横着走,司牧都无所谓。
只要吴思圆手中的钳子能为他所用,亦或是那双钳子没危及到他,司牧轻易都不会选择动吴思圆。
谭柚之所以说这些话,不过是看见吴嘉悦已经醒了,怕她听见会多想,这才说来安抚她。
司牧软声嗔谭柚,“阿柚,你这是慈母多败女,孩子会被宠坏的。”
两人像是在为孩子的教育吵架。
谭柚希望孩子拥有完整童年自由自在不被拘束,司牧则认为孩子应该早点接触社会知道人心险恶,将来才能应付社会的毒打。
而被她们两人夹在中间的“孩子”吴嘉悦,越听越不敢睁开眼睛。
刚开始是装睡,现在是真的想昏睡过去。
她两边都不敢向着,得罪夫子,师公也不会开心。得罪师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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