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方老爷有重新的出现在家中的每个角落,指挥着佣人做事儿,依旧接见着外放的掌柜的到他这里来报账。
生活,似乎又恢复成为方少文走前的模样。除了方老爷脸上挂着的扭在一起的愤愤,几乎看不出方少文的离开有任何的变化。
但是,赵姨娘明显的感觉到,方老爷的心里有了变化。若说,过去方老爷还是恨铁不成钢,此刻,方少文只要回来,方老爷定然会答应他所有的要求。
看来,方少文还真是了解他的爹,知道他爹会乖乖就范。赵姨娘现在担心的,不是方少文什么时候回来,而是方老爷会不会犯病。
眼下,方老爷的病是个隐患。万一,哪天发起病来背过气去,她可要怎么办呢?方少文值得不值得依靠是一回事儿,退一万步说,就算方少文肯收留她,若宋可人当了家,她当家时的所有权利都要交出去,就只剩下了养老一样。
她这逍遥的管家婆生活,也就算是做到了头,剩下的人生都要看人家的脸色过,这叫哪门子的事儿。
赵姨娘最担心方老爷,方老爷最担心方少文。
他大病初愈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来到了池塘边,因为老妈子告诉他,最近那条金色的鲤鱼都没有出现过。
方老爷有点担心,这家中的小池塘并非活水,那鲤鱼跑到了哪里去?方老爷满心的狐疑,只担心方少文的护身符出了什么事儿。
这一日,方老爷再次来到池塘边,手中捧着鱼食,将那鱼食细细的洒在池塘中央,只见,池塘中的鲤鱼纷纷的游了上来,争先恐后的将那些鱼食一一吞到口中。令方老爷心急的是,这些鱼中,唯独不见那条鱼。那条鲤鱼究竟去了哪儿?
正想着,一群鱼忽然“呼啦”的一下撒去,方老爷心中一喜。平日里,金鲤鱼称王称霸时,不就是这样吗?金鲤鱼一来吃食,其他的鲤鱼都会退避三舍。
方老爷正高兴,却见,水中隐约的露初一条不太明显的白色。方老爷不禁的好奇,池塘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是什么?
他伸手抓起一根树枝,生怕那东西是谁的帕子。若是手帕一类的东西,让鱼吃了,可怎能得了?
正想着,那东西慢慢的浮出水面。
方老爷正狐疑,当那东西的一半露出水面时,方老爷的脸上立刻露初了恐慌。
那,那,那,那不是鲤鱼的肚皮吗?
方老爷伸出手中的树枝去戳了戳那鲤鱼的,随着树枝的方向,那鲤鱼露初了尾鳍跟小半个身子。
方老爷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池塘中,只剩下了一半身子的鲤鱼,正是方少文从小养到大的,每日对着它念道德经的金色鲤鱼。
方少文的护身符,死了。
方老爷又犯了病,亏得老妈子发现的及时,郎中又一次的被请到了方家。方老爷推开了端来的汤药,只流着眼泪,说什么不肯吃药。
那一日,赵姨娘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好菜,但当她用托盘将饭菜端到方老爷的面前时,方老爷再次一的将它推开。
赵姨娘赶忙将饭菜放在一旁,安慰道:“老爷,你要吃点东西才是,你想想看,要是不吃东西,回头少文回来了,见你饿瘦了,岂不是要责怪我?”
方老爷长叹了一口气,眼泪复掉落了下来。
“我自问这一辈子行善积德的事情没有少做,但为何……唉……为何换不来我儿子的一命呀!”
赵姨娘听闻这番话,眼泪软的她,也跟着哭了出来。
方老爷无力的垂下了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赵姨娘见方老爷精神不好,便连忙安抚道:“老爷,你莫要多想,你就是想的太多了。那鱼死了,肯定是帮着少文当了煞,少文那孩子福大命大,怎么会……”
“算卦的说他今年有道槛,过不去就……”
“别胡说,他从小就养这鱼,养大了不就是为了挡煞?如今,那鱼定是帮了少文,所以,才牺牲了自己!”赵姨娘连忙安抚。
方老爷长叹了一口气,两行热泪又滚了下来。想他二十几岁才得了这个娃子,往后不管是方少文的娘,还是赵姨娘,都没有在生过孩子。算命的也说,他的命里只有这一竿子,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要断了方家的香火?
想到这里,方老爷越发的难受,眼睛竟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赵姨娘紧紧的握着方老爷的手,陪同着方老爷一起流泪。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饭菜已经冷了,就像是两人的心。
赵姨娘与方老爷此刻的脑海里都是不断的重复着一个问题,若是方少文真的没了,往后要怎么办呢?
方老爷心想自己这偌大的产业,却要后继无人,方家的子嗣要断了,这不是最大的遗憾?若是从宗族之中选择一个男孩儿过继,他实在是不甘心。他偷偷的瞥了赵姨娘一眼,不知道现生是否还来得及。
赵姨娘也跟方老爷有同样的想法,若是从宗族之中过继一个人,未来是否孝顺自己那都另当别论,若是自己为他产下男婴,那岂不是为自己的后路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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