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新地图◎
看似平复如故的一夜很快过去,然第二日睁眼不过半个时辰,郁棠就发现了季世子的异常。
他二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赖床的习惯,除去出降的第二日,季路元为了阻拦例行唤她晨起的孔嬷嬷,故而无声无息地离了床榻之外,后续的每一日,哪怕他要按着时辰去鸿胪寺应卯,也总会在醒来之后同她头抵着头,赖在暖烘烘的卧榻间低声说些小话。
更枉论后来他们的‘交流’进度突飞猛进,晨间的说小话顺水推舟地换成了黏黏糊糊的亲密拥吻,昏黑的榻间给了季世子极尽便利的发疯机会,他用一双铁臂紧紧箍着郁棠,整个人蓄势待发地悬在她身。上,墨染的黑发遮天蔽日地网着她,柔软的唇。舌也就此成为了挞伐的长。枪,尤要在那方寸之地间肆无忌惮地耀武扬威。
郁棠每每都会被他吻得意识溃散,初醒的黑眸堪堪清亮三分,不过转瞬就会再次坠入旖旎的迷蒙。
如此周而复始,郁棠已经习惯了在季世子的亲吻之中迎接新一天的煦暖曦光。
但今日的清晨,他没有亲她。
其实也并非是一点没亲,季世子今早清醒之后,依旧循着惯例侧过身子靠来她身边,郁棠眼睛都尚未睁开,眉目却已经本能地弯了一弯,她懒洋洋地抬起手臂,勾住身上季路元的脖颈,感觉一片暖热的阴影沉甸甸地压了过来。
然而,那阴影却一反常态地一触即离,季世子只在她眉心处轻轻啄了一下,旋即便抽身离榻,小动作地撩起了床幔。
“鸿胪寺近来事务繁忙,我要早些出门,阿棠再多睡一会儿吧。”
他语气如常地安嘱了一句,随后速度极快地梳洗换衣,连早膳都没用,就这么大步离开了世子府。
……
天边的日头升得更高,郁棠合衣坐在妆台前通发,她握着一柄黄杨木的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自己的发尾,看似平心静气,实则却已经走神了许久。
这几日堆积交杂着发生了太多事,郁棠一时拿不准季路元今晨的说辞究竟是真是假,他们再过几日就要离京北上,季世子毕竟还是鸿胪寺少卿,在其位司其事,提早做些部署也实属寻常。
可偏偏昨日又遇上了盛时闻……
郁棠眉头愈颦,难得烦躁地将木梳拍在了妆台上。
接下来的数日尽是如此,季世子每日早早出府,散值后虽也会按时归来同她一起用晚膳,但膳食用过之后,便又会逃命似的躲进书房里,直至她安寝后才会回房。
郁棠几次都想同他谈谈,只是这人的性子本就别扭,加之他归府之时确实一脸疲态,郁棠每每被他轻笑着揉揉发顶,听他似真似假地喊上几句‘无事’‘好累’,便再无法将这话题继续下去。
转眼到了冬月十七,北上的队伍终于束装就道,出发的时辰定在了辰时二刻,永安帝却突然在卯时三刻时遣人向世子府中送了道秘旨,要郁棠即刻进宫见他一面。
这摆明了是场鸿门宴,季路元沉着眸子没说话,半晌才撩袍起身,取来竹骨扇贴袖放着,公服一摆束带一系,是个要与郁棠一同入宫面圣的架势。
郁棠按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季昱安,你不要去。”
她见季路元面色凛然,又退了一步道:“或者你我一同进宫,但你不要入殿,留在东华门外等我。如果我辰时还未出来,你就先……”
“没有‘先’,”季路元抚上她的手背,“我听从你的安排,候在东华门外不再继续入内,可如果你辰时还未出来,我就进去寻你。”
他斩钉截铁,“阿棠,没人再能阻止我带你走。”
郁棠咬咬下唇,“好。”
二人遂骑着一匹白马直奔宫门,此刻时辰还早,穹顶尚且灰蒙蒙地笼着一层将散未散的夜色,层叠的云朵沉甸甸地压在头顶,呼啸的冷风里隐约带着点湿漉漉的水汽,霜雪显然将至。
季路元翻身下马,继而将郁棠也从马背上抱了下来,“阿棠,辰时为限,届时见不到你,我会直接闯进去。”
他摩挲着郁棠的耳垂,双手捧起她的脸,用着少见的整肃语气严厉地再次叮嘱她,“归返平卢的机会未来还会有许多,你要记得,任何事都没有保全你自身来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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