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脚下,地势平坦,水流平缓。浅滩处布满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鱼儿在水中悠闲自在地游来游去,偶尔几只鸟儿从林中飞过,拍打着翅膀,忽地又飞向远空。
浅滩处,水流哗啦,溪面晴光潋滟,鱼鳞片般的水波纹在春光映衬下,熠然生辉。素白的衣裙一角在溪水中如水草般飘动,一身素白衣衫的女子正趴在水滩边上,一动不动,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飘散在在肩上、腰上,还有半截落在溪水中。
不远处,一支匈奴队伍正朝溪边走来,马匹身上的铃铛环佩,随着行走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林,尤为清晰。马匹上载着不少货物,有书籍、茶叶、丝绸、铁骑等,是一支匈奴商队。
商队中的领头男子身材高大健壮,古铜色的肌肤像是经过骄阳的洗礼,散发着一种黝黑健康的光泽,身着短袍,这些短袍多数由兽皮和粗布制成,他们衣领敞开,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皮带,皮带上悬挂着短刀,脚踩高筒皮靴,显现出一种粗狂、豪迈的英气。从外形和衣着打扮来看,匈奴人和中原人有着明显的差别。
人群交谈声由远而近,走在队伍前面的一只猎犬,鼻子左右嗅了嗅,似乎发现了什么猫腻,向着溪边奔跑过来。这是一只灰褐色皮毛的猎犬,乌黑的眼珠闪着机警的光芒,矫健的身体奔跑在溪水间,溪水四溅飞落,扬起一片水花。
猎犬走到女子身边,用鼻子嗅了嗅,随后从鼻腔发出低沉的呜叫声。
商队来到溪边,似乎发现异样,为首的匈奴人勒住马,停住了交谈,与他并肩齐区的是位匈奴女子。女子名妱兰琴,年约二十,一袭彩色的长袍下掩盖着玲珑曼妙的身躯,她是肌肤如羊脂玉般白皙细腻,与匈奴女子惯有的肤色截然不同,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随风飘动。面庞精致美丽,柳眉弯弯,眼眸如深邃的湖水明澈清亮,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妱兰琴望着前边溪水素白人影,轻蹙眉头道:“郎君,似乎有人落水。”
被称为郎君的正是为首的匈奴人,名呼延拓,妱兰琴是他的妻子,二人成婚以来琴瑟和鸣,同进同出,感情深厚。此时听到妱兰琴说话,二话不说,翻身下马,来到妱兰琴马下,一手做支撑,妱兰琴扶着夫君手臂,轻巧的一纵身,从马上下来。商队其他匈奴人也都安静下来,勒马下来。
呼延拓夫妻二人来到女子身边,妱兰琴对着猎犬招招手:“仓狼,过来!”
猎犬见主人呼唤,一步一步走到妱兰琴身边,妱兰琴温柔地摸摸苍狼的头颅,示意它待在原地。呼延拓走到女子身边,忙将女子翻过身,用手在女子鼻子下试探,稍后又放在女子颈间的动脉试探,对着妱兰琴道:“尚有气息,赶紧救人。”
妱兰琴走上前,见女子一身素白衣衫被溪水打湿,衣衫紧贴身体,勾勒出女子玲珑有致的曲线,容颜秀丽,女子漆黑乌发及腰,双眼紧闭,挺翘秀气的鼻子下,嘴唇微微发白,莹白的肌肤光滑细腻,是个佳人,美中不足的是女子脸部的擦伤破坏整张脸的美感,显露出一种破碎之感,女子正是从云仙山跳入悬崖的沈云禾。
妱兰琴望着沈云禾的模样,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她想起小自己两岁的妹妹,在妹妹及笄那年,一次意外落水,可怜的妹妹永远离开了人世,离开了疼爱她的亲人。妱兰琴眼中涌出一股热意,她心中有个信念,尽最大努力,一定要将这个落水的女子救活过来。她心中叹息,脸上浮现一种落寞的神情。呼延拓见爱妻神情悲恸,想她定是触景伤情,想起妹妹来,于是走上前,轻轻地将妱兰琴半拥入怀中。妱兰琴感受到来自夫君无声的体贴与关怀,不禁回过神来,眼下救人要紧,她急忙唤来女仆,命她去请商队中通医术的大夫,还有找一套干净衣服来。
呼延拓将沈云禾从溪水中抱起,春光虽然明媚,艳阳高照,水温依然很低,呼延拓能感受到女子身上冰冷的寒意。呼延拓走上岸,找了一处干燥的草地,将沈云禾放下来。
妱兰琴命商队的男人都转过身,与女仆合力将沈云禾身上湿哒哒的衣服脱下,换上一身匈奴女子的服饰。
换好衣服后,须臾,一位年约四旬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正是商队略通医术的司徒峰,他和匈奴人长的不一样,身形一般,不似匈奴人的高大威猛,虽然身穿匈奴服装,从外形和长相看来,更接近汉人特征。
妱兰琴双手交叠在腹部,礼貌地对着中年人低头行礼:“司徒先生,您来看看。”
司徒峰颌首,他先探了探病人的脉搏,还有微弱的跳动。
妱兰琴急切问道:“如何?”
司徒峰点点头,示意有救。考虑到女子出现在水边,可能是溺水导致的昏迷,徒峰忙检查了沈云禾的口鼻,果然发现异物。他命女仆取来干净的纱布,清理沈云禾口鼻中的泥沙、水草等异物。然后检查外伤,发现沈云禾腿部多处擦伤和挫伤,尤其是右腿小腿膝关节处最为严重,肿胀、畸形,已经骨折,司徒峰猜测,似乎撞上什么硬物造成关节骨折。手臂和脸部也有伤痕,脸部的擦伤算轻微一些,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致命伤痕。做完这些,司徒峰从药箱取来竹片,将沈云禾右腿膝关节处固定好,最后拿出一瓶药膏,吩咐女仆涂抹伤口。
妱兰琴望着依然昏迷不醒的沈云禾,眼中浮现一抹急切的神情,她忙问道:“司徒先生,她何时醒来?”
司徒峰摸了一把断须,沉吟半刻道:“说不好,商队药品有限,最好是找个落脚处,安顿下来,她需要静养。”
妱兰琴温柔地对呼延拓道:“郎君,你看,我们也走累了,不如找个地方歇息?”
呼延拓望着爱妻期盼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爽朗大声道:“就依夫人,哈哈。”
雄浑的声音惊起一群鸟儿飞起,那声音回荡在山林,久久方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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