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你画的呀?”
余夏惊讶,“原来你画功从小就那么厉害,诶呀你那同学也真是,怎么都不讲清楚一点儿……害得我以为是我的礼物就直接拆了,不好意思了小葵。”
“没事。”
东西都送到这儿了,证明时景人一定就在附近。
他甚至都看见她了,最后却没有上前来,为什么?
因为她删除了他的账号,断绝了跟他的联系方式,所以他记仇到现在,觉得旧友寒暄尴尬么?
为什么要随身携带她的日记?
当年他明明说过不想换的,时隔那么多年,为什么又还给她?
余葵脑子里掠过千百个纷尘杂乱的念头,手心冰冷,下意识机械翻动日记,在她漫画结束后,剩下的寥寥十几张空白纸页上,每一页,都用透明宽胶带贴着一朵四叶草。
经过特殊处理,多年来,鲜绿依旧。
翻到最后一页,总算掉出一张雪白的信笺,她蹲身缓慢拾起来。
时景的字迹依稀能辨出年少时的模样,但远比当年更深沉稳健,横风疾雨般力透纸背。
他写——
小葵:
来得仓促,不知道能送你什么。
过去这些年,我在科大的操场上找到了很多四叶草,就留给你许愿吧。
那年和你换错包,我一生都感觉很幸运。
如果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你,那么,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时景向大堂前台,借来
信笺留言的时候,已经把清台剩下的威士忌全灌进了肚子里,喝得酩酊大醉。借着酒意,他一遍遍回想,余葵坐在人群中大笑的样子。
她那么开心,尽管他痛苦,也觉得欣慰。
这封信笺,他每个字都写得极为艰难。
不能把心意全然写上去,给一位就要结婚的新娘倾诉那些汹涌澎湃的言语,不厚道,他只能克制地、谨慎地,将数年的暗恋浓缩成简短的四行。
结尾时,无论如何努力,也写不出“新婚快乐”这几字,最后只得放弃。
余葵读完,只觉得手在发颤。
心里凄楚地发胀,胀到快要把胸腔撕破了,她下意识转身追问前台:“小姐,请问,礼物是什么时候送到前台的?他长什么模样,人走了多久?”
前台看表,“大概五分钟前吧,是个大帅哥,很帅,从正门出去的。”
果然!
他离她那么近。
余葵惶惑攥紧信纸,不顾身后的唤声,转身仓促追出厅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有声音下意识驱使着,不管不顾地叫嚣,去见他、去见他、她想见他。
她脚上穿的明明是球鞋,走起路却不稳晃荡,巨大的吊顶照射下,她越过人流,在人群中四处搜寻,她几乎跑起来,风声从耳边掠过,穿过前厅、玻璃门、酒店喷泉和停车场……直到气喘吁吁时,她凝望着马路尽头,脚步缓慢停下来。
她看见时景了。
三月的狂风大作,他头发剃得极短,孑然一身蹲在路边,低着头,身上是单薄的帽衫,背影落拓颓,像只走失喝醉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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