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深渊最底处向上张望,他看着陆厌声,眼底全是希冀。
他又看向宋风止,看见向来清冷的青年此刻渐渐爬上慌张的表情,渐渐崩裂的那张无表情的面具,张了张却又说不出半个音节的唇。
埃尔维斯˙法索看向宋风止的恨意越来越深重,心底又不时升起一股复仇解脱般的畅快感,下一秒也恨不得将他就此拉入深渊陪葬。
忽然,陆厌声垂下眼,俯视着已经脱力瘫倒在地上的埃尔维斯˙法索,一直带着轻笑的嘴角缓缓落下。
&ldo;埃尔维斯˙法索。&rdo;他开口,声音讥诮。
&ldo;这就是你最终的底牌?&rdo;
&ldo;真让我失望啊。&rdo;
宋风止视线一直盯着陆厌声握枪的那只手,看见手指隐没在灯影后,无声而坚定地拉开了保险栓。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倒流回他在家中书房拿起自己这把枪的时候。
几乎是刚一掂量重量,宋风止就发现枪被动过。他打开弹夹后,果不其然,看见了被陆厌声悄悄替换掉的八颗子|弹。
原本里面装着的是有真实杀伤力的子|弹,可现在却被陆厌声换成了军部特供的麻醉|弹。
那一瞬间,宋风止明白了陆厌声隐瞒他的想法。
‐‐他想替自己动手。
埃尔维斯˙法索虽然身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罪名累累,但依照规定,处于停职期的宋风止并没有对他宣判死刑的权利。
当然,军部的陆厌声就更没有了。
可宋风止执意要杀他,他不想埃尔维斯˙法索多看到哪怕一天的清晨‐‐
因为埃尔维斯˙法索,正是被行政院委派、对他父亲下手的人。
宋风止也是进入监察厅暗中调查旧事时才知道,当年自己和父亲意见不合,自己计划了哥哥的那场假死,虽然已经机关算尽,但十八岁的少年终究阅历有限,其中的漏洞让行政院顺着查到了哥哥假死的事实。
而一直反对他这么做的、甚至有些懦弱的父亲,却把一切都拦在了他瘦削的胸口,他挡回了行政院八次之多的盘问,最终被完不成任务而气急败坏的行政院贵族杀害‐‐那个人就是埃尔维斯˙法索。
宋风止脑海里走马灯一样略过旧日的记忆,手上缓缓地、一颗一颗地将陆厌声的子|弹拆下,换回自己原本准备的那些。
他将装着八发真子|弹的枪别在腰后,走出了书房,听见被陆厌声调整过的电子管家欢天喜地地迎过来,屁股上还插了一小束陆厌声留下的晚香玉,花娇艳欲滴,上面附一张纸条,委委屈屈地写着:[你这个电子管家也太圆润了,根本找不到能别花的地方,你别介意。晚上回来我们做古蓝星的火锅吃,你不是念叨很久了。]
宋风止的脚步就那样被顿住了,他不知道在原地拿着那张纸条站了多久,只记得鼻尖都是淡淡的香气,和自己的信息素是一样的味道,像是留恋着他们每一个交颈而眠的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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