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很凉,于涛一时没说话。
“他们知不知道骨髓有多难得,现在找到了,就连钱这点问题都要问别人?”陈凛看着于涛,“他们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等不到……”
他话头顿住,手攥成拳,胸口剧烈起伏。
他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他在这里一直等,等不到他要的消息,他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找到骨髓还纠结于钱的问题,他只是嫉妒,发疯般的嫉妒,换位思考,如果阮舒怡现在找到骨髓,他就算倾家荡产,再去举债,也绝对不会犹豫迟疑。
于涛跟着他这么久,是头一回见他这样,以至于都没能立刻回神。
他说:“别管他们,能做做不能做算了,骨髓都找到了,他们还想要什么呢。”
“知道了。”于涛应下,正要转身走,却又被陈凛叫住。
他回头看向陈凛,但是没敢说话。
陈凛不是个有架子的领导,但此时他身上的气压很沉重,于涛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半晌,陈凛说:“他们缺钱,就帮他们解决钱的问题,你去落实一下,到底需要多少,出个明细,这钱我来出。”
于涛有些意外,也不知道刚刚他还很生气,怎么忽然又愿意帮助那家人了,不过看他脸色依旧不好,也不好多问,点点头就走了。
陈凛转身,去走廊尽头,脚步停在窗前。
天气不好,乌云密布,落叶枯黄,整个世界看起来都很萧索。
他望着天,脑子缓慢地转动,想如果他多做一点好事,会不会老天能对他和阮舒怡仁慈一点呢。
然而这天,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有听到他想要的消息。
于涛来接他,开车送他回医院。
路上于涛带着蓝牙耳机接了通家里的电话,因为陈凛心情不佳,他声音压得很低。
但陈凛还是听到了。
“怎么那么迷信……求佛有什么用,不如找找好医生……我是在北城,但我又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行了,我回头打听一下,再给你回电话。”
于涛挂断电话。
车子继续前行,车厢里安静一阵,陈凛忽然问于涛:“家里的电话?”
于涛解释:“有个表妹得了癫痫,这病没法根治,我阿姨听说北城东郊最边上山下有个香火很旺的寺庙,她信这个,说香火旺的一定很灵,非要去拜拜,真是……她太迷信了。”
陈凛没说话,意味不明地轻轻扯了扯唇角,扭头望向车窗外。
他是不信神佛一说的,这么多年,他什么都是靠自己,他觉得只有软弱的人才需要这种精神寄托。
但现在,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正在变得软弱。
时间很快来到阮舒怡化疗这几天。
化疗本身其实确实没有清创那么痛苦,只是简单的静脉输液,用了特制的输液管,需要特别注意不要滚针,前后也不过几个小时就完成了。
需要连续输液三天,但是阮舒怡到第二天的下午就又出现了明显的骨髓抑制症状,浑身疼痛难忍,痛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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