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当年得知母亲的尸体被人在山里发现抬回来时,陆听寒着急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不安的感觉一直驱使着他想尽一切办法说服自己——那具冰凉的尸体不是他的妈妈。
在绝望无助时,他甚至想直接跟着母亲一起走了算了,真的太痛苦了。
那时候——
是母亲失踪的第三个月,他独自在家,每日那些亲戚上门曲意讨好,就是想要让自己同意把那处庄园过到他们名下。
亲戚跑到学校,把他留在家里,不断的让他签下确认母亲死亡的证明。
因为只要母亲一日没有确认死亡,这处庄子就依旧保存在她的名下,那么陆听寒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续住着。
未满十八岁的陆听寒,不可能独自占有那么大的田产,村民都在可怜唏嘘陆听寒死了妈妈,都在赞扬他的姑父如此通情达理,特意从那么远的北京跑回来帮一个没妈的孩子处理遗产。
终于,一年过去了,政府说找到了陆母的尸骸,听见这个消息时,十六岁的陆听寒彻底崩溃了,三月的天,无人的庄子里变得更加的冷了。
后院的海棠还在开着,裹着悲凉,那时候的陆听寒无助极了。
少年单薄的背影,透着可怜,让人忍不住想去抱一抱,安慰一下。
在姑父姑母那群亲戚听见陆母死了的消息大老远从北京赶回来吊唁的同时,许舍和苏禾也先后赶来了。
姑父忙着跟叔伯商量怎么瓜分田地,许舍不住的担忧陆听寒的心理状态。
少年清澈爽朗的眸子变得深沉,那个晚上,许舍总觉得这个少年像变了一个人。
姑父正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当着陆母的灵堂,脸不红心不跳的跟面前阴郁的少年商量:“你父亲那一支我算了一共有六十口人,这处庄子一共一百八十亩,按每人三十亩分,没问题吧?”
姑父见陆听寒一句话不说,厅堂里的烛光映着他低沉的脸,莫名的让人慎的慌,但为了地,又摆出家长的姿态,劝慰道:“孩子你还小,你妈妈这么多年一个人操劳着这一大片地,你也该心疼心疼她,别让她下去了还要担心你。”
“你也放心,我们都商量好了,你就去我家住,我供你上学,你以后娶老婆买房子的钱都是我和你姑姑出,谁叫我跟你妈妈关系最好呢。”
“孩子,听话,要是没意见就把名签了,等你妈妈下了葬,我就给你弄过户手续,以后你就跟着姑父去大城市上学。”姑父说完还微笑着拍了拍陆听寒的肩。
苏禾一直在暗处观察着,心想要是陆听寒签了,那真是个傻冒。
等了许久,陆听寒才淡淡的说了句:“等我妈出灵了再说吧。”
姑父见陆听寒平静的脸色,也不想在一个躺着死人的棺材旁跟一个小孩争执,只好不太高兴的说了句:“行吧,后天就出灵了,这两天把行李什么的收拾一下,我那边还有工作,出灵完就得马上赶过去,这份说明书你自己拿着,签好了名在给我。”
“嗯。”
明灭的烛光,依旧照着那口挂着白花的棺材上,墙上那张照片,里面的人宁静温柔的笑着。
陆听寒一直瞧着,总觉得他妈妈还在,只是一时间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或许,那棺材里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妈妈呢?
这样想着,陆听寒走进棺材,用力将棺板移开一个距离,看见里面盖着白布的人。
小心翼翼的掀开,那张脸根本瞧不出原本的样貌,跟照片上温柔的人一点也不像。
“你妈妈肯定还活着。”苏禾不自觉地站在陆听寒身边,十六岁的年纪,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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