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若嫣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正是呢,方才我也恍惚有这样的感觉……她就像是梅树下的花妖,美得那么虚幻。”
身后手执纱灯的两位宫女面面相觑,脸上都带了惧意。
“奴婢听说,那花妖最擅于变化作怪,蛊惑人心……”
容妃闻言不由打了个寒战,用手裹紧了身上银狐皮大氅道:“别说了,这件事情……咱们就当没发生过吧。以后,最多躲着她便了。”
郎如石佛本无心(二)
栩宁城郊的花剌馆驿。
窗前的案几上,燃着一对儿臂粗的龙凤喜烛。嫣红的火苗仿佛灵巧的舌,在空气中一下、一下地舔着,舔乱了齐若嫣心中的一湾春水。
今日,陛下在金殿上为她举行了敕封大典,将她的身份由钰晟郡主变为祥和公主,御赐凤冠金印、翡翠如意,并以公主的仪仗将她送入花剌使馆。
白日的纷扰和喧闹终于渐渐散去,深夜的东厢房中,只剩下她独自一人。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心却依旧无法平复,紧张、惧怕、期许、甜蜜……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在她胸中掀起阵阵波澜。
明日,就是她随花剌马队离京之日。
早晨登轿之前,父王母妃拉着她的手老泪纵横。直到她离家的那一刻,他们依旧无法理解,平素内向乖巧的她,为什么竟然会选择了和亲的路……
一滴温热的泪从眼角滑落,慢慢地流向嘴角。她闭上眼,脑海中依稀呈现出那一天栩宁城外的灿烂阳光。
一切也许是命中注定。
不知为什么,从来不爱出门的她,竟然会听了丫环的鼓动,偷偷溜出王府,混入熙攘的人群,观看数十年难得一见的花剌使节。
就在那天下午,她在威武轩昂的花剌马队中,瞥见了那个俊逸出尘的身影。只是淡淡的一回眸,带着邪媚、带着慵懒,却仿佛最锋利的箭,刺穿了她的胸口,收去了她的魂魄……
其后的几天,她的睡里梦里,便只有他。整日缠着父王,向他辗转打听花剌使者的动向。好容易探知他们去了太和殿,她便借口拜访容妃刘缌萦,求了父王的入宫腰牌,心怀忐忑地赶赴宫中,只为寻机再见他一面。
在太和殿外的九曲回廊下,她终于如愿以偿,不但见到了他,还和他说了话。
他抓住她,指着远处一个人影,气急败坏地问她:“她是谁?”
她呆怔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知为什么心头一宽,回眸笑着答道:“。。。。。。她就是陛下最宠爱的梅小主。。。。。”
拽着她的手忽然一松,眼前的他仿佛遭了五雷轰顶一般震撼无语,绝美的面庞上分明浮动着痛心和失望。
她怦然心跳,依稀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
就这样,她呆立在他的面前,眼看他面容沉郁地踉跄几步,颓然跌坐在回廊的美人靠上。
郎如石佛本无心(三)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定睛看去,认得来人便是花剌的大相罗臻措——当日在花剌的马队中,她曾瞥见他端坐车内,沉静如野鹤闲云。
罗臻措朝她一瞥,随即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花剌语,将他一把拖起来,拉着他匆匆离去……
她呆立原地,脑海中依旧不断回响着罗臻措的话。
父王驻守边关数年,通晓花剌语,闲来,也曾教授她几句。她虽学得不多,却足以听懂罗臻措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
“殿下,快走吧,回去商议对策。”
殿下……
殿下?
难道,他就是花剌的二皇子纳夕殿下本人?……
门外,传来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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