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萱城抱住连成衣的身体,那柄长枪最终还是刺穿了他的身体,可有人为他挡在了前面,他本不该参与这场战争,他是汉人,该南下建康,或许他该追随慕容永而去,仗剑江湖,快意恩仇。
&esp;&esp;然而,最终他还是留在了这里,哪怕是最后一滴鲜血。
&esp;&esp;青山有幸埋忠骨
&esp;&esp;这份情,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萱城都无法还清了。
&esp;&esp;自古英雄如美人。
&esp;&esp;他对得起苻坚,心甘情愿为他去死,对他的爱问心无愧,不论过了百年千年,他都可以直面这位前秦大帝了。
&esp;&esp;可他唯独对不起连成衣,那位初次在绵阳相见的年轻太守
&esp;&esp;最终他还是恨了慕容冲。
&esp;&esp;谢玄,好,你赢了。萱城沙哑着吼了出来。
&esp;&esp;好一个谢家儿郎啊。萱城大笑着望着此刻那高坐与马上,手持一柄利剑指挥千军万马渡河冲锋,将苻坚的百万大军一击溃败的人。
&esp;&esp;金戈铁马,号角战鼓,震耳发聩的厮杀,昏天暗地、无休无止的悲鸣马长啸,这条河,一千六百四十年前的淝水,正是他的葬身之处。
&esp;&esp;千载空悠悠,无穷亦无尽。
&esp;&esp;体内倏尔一股气息冲天而起,萱城忽觉身体轻飘飘起来,就像脱离了什么似的,如踩上薄雾那般缥缈,他的灵魂,这一缕飘荡千年的灵魂,终于要离开了么,他努力的想要闭上眼去感受下一刻没有疼痛的身体被刺穿,然而无论他怎么奋力想要合眼,眼皮却怎么都合不上,视线之中,一人赫然屹立,黑色的袍服,墨色的长发,苍白的脸,瞳孔幽深幽深,耳畔幽幽回荡那个声音,我等你,我一直在等你。
&esp;&esp;我说过,我在淝水河畔等你归来。
&esp;&esp;身体里的那个人终于在这一刻复活了,他的声音温柔又好听,仿佛空谷中一株幽兰般轻轻随风摇曳,皇兄,
&esp;&esp;不要杀他,大都督,不要杀他。有人惊恐万状的扑了上来抱住了他,那个气息不陌生。
&esp;&esp;萱城终于闭上了眼。
&esp;&esp;好累,他再也不想做这一首荒凉悲梦了,再也不要爱上一个死了千年的古人了。
&esp;&esp;阳平公,阳平公,快跟我走,兄长要见你。
&esp;&esp;阳平公,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esp;&esp;皇弟。
&esp;&esp;皇弟。
&esp;&esp;萱城。
&esp;&esp;萱城,快点,答辩要迟到了别睡了
&esp;&esp;公元369年,大秦苻诏建元四年,洛阳。
&esp;&esp;八方之广,周洛为中,谓之洛邑。洛邑地处中原大地,周武王迁九鼎,周公致太平,是为成周洛邑,平王动迁,洛邑终成天子王都,秦灭东周,改洛邑为洛阳,由是成名。
&esp;&esp;东汉王朝定都于此,延续汉家四百年江山,汉室,从此成为了一个真正代表汉民族的词语。
&esp;&esp;曹魏建都于此,开辟乱世疆土,司马氏篡权夺位,却主昏臣庸,致使八王之乱,永嘉之乱,五胡纷纷南下,英雄随后一一登上历史舞台。
&esp;&esp;洛阳,如今是燕国慕容氏的疆土。
&esp;&esp;燕国乃辽东地区鲜卑族的一支,是为东胡,肤白貌美,多为混血,慕容俊于公元352年得到蒋干送来的传国玉玺,遂在邺城即皇帝位。公元360年,慕容俊抱憾而逝,10岁的太子慕容韡即帝位,公元369年三月至七月,晋朝大司马桓温北上伐燕至枋头,燕求救于秦,燕国来使同意将武牢以西地区划分于秦,秦王苻坚随命将军苟池出兵两万助燕。七月,桓温大败而归,苻坚派人至燕国讨要武牢以西地区,慕容韡拒不承认,秦燕关系破裂,秦出兵伐燕,首战洛阳。
&esp;&esp;苻坚任命丞相王勐为主帅,阳平公苻融为副将,苻坚亲自至军中,参与协商。
&esp;&esp;这里是一处军帐,非主帅所居的中军帐,而在营地的北面,与中军营帐有一段的距离,此刻军帐内立着两个人,一人黑衣长冠,一人白衣宽袍,二人面向而立,黑衣人眼中怒火仿佛要烧起这里的营地一样浓烈,白衣人却一脸平静,他有一张好看的脸,细长的眉,眉色很淡,眼睛澄澈如水,眼睛形状很是好看,乌黑浓密又纤长的睫毛像扇贝般盖住了眼睛,眼尾淡淡的勾了上去,像是天然的墨色眼线一般从眼角至眼尾划过,高挺的鼻梁,下巴骨体瘦长却并没有尖翘,不会像尖锥利器那般突兀,肤色并不是很白,但也绝非黝黑,而是淡淡的黄肤中夹着粉色,头发长至腰间束起,发色黑中微微泛着茶棕色,两鬓丝丝缕缕浮动,但并非是故意洒脱而为,而是像和人发生了争执之后的发丝微浮,身上的衣袍被人扯过一般有些微乱,可纵然如此,此刻他还能平静的像水一般不惊不乍,然而,怒视他的那位黑衣人却气息粗重,胸口起伏,像是受到什么大的刺激似的,长相俊朗阳刚,眉眼间有股天然的王者霸气。
&esp;&esp;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再提,不许再提,你还记不住吗?
&esp;&esp;皇兄,你为什么不能信我的呢?我去燕国是为了武牢一事谈判,并不是要投奔燕国。他的声音很温柔,软绵绵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温润如玉,略有妇人美色。
&esp;&esp;可是那人一听到他话中夹着的投奔二字,顿时气炸,狠狠的甩了他一个耳光,你胆敢再提这件事,休怪我不讲兄弟之情。
&esp;&esp;白衣人没有伤心,脸上被打了一耳光,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皇兄,你在怕什么?这么怕我去燕国吗?
&esp;&esp;你。那人气急,抓住他的手,一把将人揽住,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看上燕国那个年仅十二岁的大司马,我告诉你,今生今世,你只有我一个兄长,除我之外,谁都不可以抢走你。话音乍一落地,他就低头噙着那淡薄的嘴唇狠狠的咬了上去,一刹那,二人唇齿交缠间血迹斑驳,白衣人也不反抗,只是任由他胡作非为,终于过了许久,那人似乎平静下来了,他的手终于渐渐的松开了怀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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