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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银球（第1页）

洛雷顺着自己听到的声音朝舱内更深处走去，小车走在旁边照亮了深处，钢铁墙面上弹孔如同烟花一般散布在房间墙壁的各个角落，在下面躺着一具尸体，身上穿的野牛机甲破破烂烂，仿佛遭到了狂风暴雨般子弹的洗礼，里面的人早已变成了骷髅。

他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发现发出咔哒响声的是那个人胸前的装甲，时至今日仍然奇迹般运行着。胸前的能量装甲因为蓄能而轻轻抬起又落下，造成了他听到的杂音，洛雷猜测某种能够自产能源的外部线路依然凭借着残余的能量在坚持着。

他走上前，轻轻触碰前方的胸甲，维持了多年的铠甲在外力的作用下解锁，骷髅如同放松了一般瘫倒下来，一个银色的圆球从中掉了出来，滚到洛雷的手里。铠甲瞬间停止了运动，舱室内又重归平静。

“你看到了吗？”洛雷对小车说。

但是小车后面莫雨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充满了电磁干扰时的声音，好在灯光并没有熄灭。

洛雷仔细打量着手上的球体，它光滑的表面散发出银色的光泽，与这个死者黝黑的铠甲显然并不配套。这个球体并不是铠甲上的东西，洛雷看着骷髅，突然明白这个球体一直在这个人的体内，当初将他杀死在这里的人并没有发现这一点，直到百年之后变成骷髅，自己又打开机甲才掉落出来。

“里面情况怎么样？”外面的莫雨向里面喊。“我的遥控车什么都看不到。”

“我也许发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

“需要支援吗？”

“不用，我可以搞定。”

洛雷的手把玩着银色的球体，似乎觉得它有种特别的美感，但是即便放在耳边也再没有任何动静。他把球体放在兜里，在发现那里并没有其他东西后，带着银色球体从空洞钻出去，递给等在外面的莫雨。莫雨也对洛雷带出来的银色球体大感惊讶。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莫雨把球体仔细放在眼前看，“但是这样的制作精度即便放在现在也相当厉害。可是完全不知道它有什么用途。”

“这东西看起来并不像机械产物，反而类似于电子全息影像球。可能是当年的实验版本。”洛雷猜测。

“义眼检测也并不含什么有毒物质，似乎只是单纯的机械体。我们需要回去给它充电后再看看里面有什么，”莫雨拍拍他的肩膀，“你的感觉非常敏锐，如果不是你的听力我们完全发现不了这个东西。”

“刚才你的小车怎么出错了？”洛雷拍拍手套上沾上的蛛网，问一旁的莫雨问。

“大概是有什么东西干扰了。垃圾山里有各种各样的电子设备，这种事情偶尔也有发生。”莫雨将球体塞进洛雷的背包，拿出一罐喷雾，在舱体边缘喷上一个蓝色的狗头。这是鬣狗帮的标志，其他的帮派看见这样的标记就会退避。这是最后拾荒者们决定维持平衡的方式。

洛雷没有多言去问假如有人打破这样的规则会如何，他已经见识过拾荒者会为了这样一处地方怎么做。这里的人装配各种义体和武器并不是只是为了威胁，拾荒者们会为了赖以生存的东西拼尽所有，甚至包括他们的性命。这是这里的生存法则。

由于洛雷快速高效打开了保养仓，野牛铠甲取出的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因此莫雨决定现在提前进行搬运。他和洛雷回到车上，从后备箱中一阵翻箱倒柜，取出一个大型焊枪和两个简易的浮空托运车回到仓库。大型的喷枪在门上喷出大概一个人宽的大洞。

莫雨小心地在门边装上承重杆，防止垃圾山因为微妙平衡被打破而垮塌。在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走进那间封锁了无数年的舱室。

野牛铠甲沉重而冰冷地沉睡在舱室内，沉重黝黑的躯体被莫雨用赛博手臂轻易放倒在浮空拖车上，由手腕的全息屏与义眼协调操纵一路开出洞穴。洛雷则拖起那些骸骨放到拖车上，按旧镇的习俗准备在外面加以掩埋，那些在挖掘中发现的死者都被送往一处叫做埋骨地的地方，在那里获得永远的安息。

骸骨静静躺在铠甲中，被洛雷放在车上，裸露的骸骨在颠簸的路上发出咔哒的碰撞声。这是洛雷第一次听到骨头碰撞的声音，这种来自死亡的声音带着某种悦耳的节奏感，让洛雷忍不住再次看向那个骸骨。但回应他的只有双目位置的空洞。

大概这也是莫雨说的芯片失去后的后遗症吧。

洛雷心里想，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那种声音慢慢消失了。他快步跟上莫雨回到车上。

“四点五十，工作时间刚刚好。”莫雨看了一眼手腕，“埋好我们就回去吧。你拿好那个球体，假如真的值钱那这趟来的就太值了。”

莫雨边用手腕上的全息屏幕操控着托运车，边吹着口哨，用机器人在荒漠的空旷地带挖出一个土坑，将骸骨轻轻放入其中再填埋完整。洛雷从后视镜看着莫雨熟练地将托运车送上货车的后备箱，卸下装载工具，回到驾驶室里点火启动。汽车沿路返回。莫雨一只手控制着方向盘，身子悠闲地靠在靠背上，另一只手拿着电子雪茄。

车辆在越过大路时，洛雷看到一辆满是荧光的小破车与他们擦肩而过。他的耳畔突然响起一阵枪声，洛雷迅速滑到车座下方，想要拿起车厢中的武器还击，但很快发现对方并没有朝他们开枪，只是鸣枪挑衅。

后视镜中一个梳着鸡冠头的家伙从天窗站起来，用冲锋枪对着天空，挑衅似的对着莫雨竖起中指，嘎嘎笑着离去。莫雨也朝车外伸出中指，不屑地着看那群人从后面越走越远。

“那群是什么人？”洛雷虽然在这里工作了一星期，但并没有见过太多其他的拾荒者们。

“是皇帝的人。他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背后的帮派。”

“我们需要担心吗？他们看起来对之前的协议不太满意。”洛雷回望着后视镜，直到那些人的车消失在视野里。

“现在暂时不需要，他们只会做些无聊的挑衅。那些家伙只听‘皇帝’的话，不给命令是不敢轻易对我们动手的。战舰的开发导致现在旧镇很不安分，很多人不想看到鬣狗帮吃掉这块肥肉。”

莫雨笑着看向洛雷，那只义眼内的瞳孔一伸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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