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天不似去年的春天。
去年的春天过得很慢,每一天、每一天都是煎熬。整个春天,骆奕书每天都守在陆鸣宇的病床前,等着他醒来,或许等不到他醒来。
他那时候,只盼着陆鸣宇的手指能动一动或者发出点什么声音,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奢望,还能像现在这样,在这座久违的赛车场,快活自在地走一走。
所以此刻,他随着自己心意地溜达着。每一草每一木,都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他在一块草地上坐了下来,他以前经常和陆鸣宇一起等赛车场的人都散尽的时候坐在这里。
只是此刻,陆鸣宇不在他身边。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
他喜欢这里的一切,是单纯的喜欢,和陆鸣宇无关。
骆奕书向后一倒,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一晃神,满目地群星。
这一刻,他好似才是真真正正地重新活了过来。就像那只在风浪中摇摇欲坠地海燕,终于飞到了阳光灿烂的彼岸。
他感受这片自由祥和的夜晚,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
“你果然在这里。”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声音,让骆奕书晃了一下神。一瞬间,他不知自己身处在何方。——是十几岁时,在山间研学的那个夜晚,还是和陆鸣宇在赛车场相遇的那个夜晚?
不过,分不分的清,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吗?
骆奕书睁开眼睛,侧过脸来,在他身边坐下来的人,是莫子名。
他熟稔地坐在骆奕书旁边,点燃了一根烟。就着夜色,一缕青灰色的烟雾,缠缠绕绕地在他眼前升起,微微遮住了那张本就朦朦胧胧地脸。
“出来抽烟啊?”骆奕书很自然地问。他也知道莫子名的习惯。
莫子名没说话的只是点了点头。
“对了,我还没谢谢你。”骆奕书从地上爬起来,对莫子名正色说到:“谢谢你救了陆鸣宇。”
“那次真是太危险了。”
莫子名却只是吸了一口烟,淡淡地说:“我是怕你跟着他跳下去。”
“那就谢谢你救了我。”知道莫子名不会承认是自愿去救陆鸣宇的,骆奕书便笑着换了一个说法。
然而,莫子名转过头来,突然认真地看着骆奕书,那眼神没有平日的冷漠与锐利,而是带着一种淡淡地疼爱的感觉,那种独属于小书的温柔。
“你真的很喜欢陆鸣宇呢。”他说。
听到莫子名的话,骆奕书愣了愣,可还没等他说什么,莫子名又继续说:“那天晚上,你在船上,我第一次看到你那样的激动。”
“我当时想,这还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书吗?。”
莫子名一边说着,一边笑了笑。
是啊,或许,他从来没有真正认清过骆奕书。在他的认知里,小书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小弟弟,天真、善良、很随和、很体贴、有时候又有一点点小倔强,却总是会乖乖地跟在他身边。
是一个世人眼中优秀的,对社会有益的好人。
可是,骆奕书和陆鸣宇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又变得不一样了。
但是哪里不一样呢?莫子名也说不清楚。
其实,那年,在这里,他看到小书被陆鸣宇背在背上向自己走过来时,莫子名就察觉到了,骆奕书对这个人,不一样。
“是啊。我很喜欢他。”骆奕书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沁人心脾地笑容,抬头看着那片星空说。
“即使他是一个罪犯。”
“是的。”
“即使他把你的一生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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