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夺位的那一天起,他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赵昱要的从来不是这天下,他所做一切不过就是为了报复那个对他如此无情冷酷的父亲。这个国家最后是否走向灭亡,他完全不在乎。
只有让所有人都痛苦,他才会觉得痛快。
乔溪那夜质问他,赵昱不屑一顾,因为他根本不关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快乐。反正别人痛苦,他就高兴。
他绝不会让乔溪活下去,哪怕最后他死无葬身之地,也要拖着乔溪下地狱。
可是他的掌心明明已经触碰到乔溪,他的性命也全在他一念之间,赵昱却在这个时候忽然生出几分犹豫。
他希望乔溪这会儿是醒着的,这样他就可以问一问。
“乔溪,你恨我吗?”他喃喃自语。
乔溪趴在桌上睡得深沉,无法给他回应。
赵昱只能自问自答:“应该是恨的吧……”
落在他手里的这一个多月,乔溪几乎没有一刻不受折磨。
赵昱非常清楚,根本没有人会喜欢自己。乔溪在他面前装得那么乖巧听话,可是只要逮到机会就想咬他一口,没有一刻屈服过。
“恨也没关系。”赵昱面无表情收回手,最后看了一眼无知无觉的乔溪,起身缓缓往外走去。
这世间恨他的人何其多,也不差乔溪这一个。
就算沿着一条错误的路走到绝境,赵昱也不回头。
——————
那日之后,乔溪就再没见过赵昱。
两军阵前对峙,受伤的从来只有无辜平民。沈夷光面上不显,心里焦躁难忍。他知道每拖一天,城里的百姓就越多一天苦痛。们在城外已经驻扎十数天,城内断粮断水,那些老弱妇孺只怕难熬。
到了第十五天,沈夷光眼看时机成熟,再次命人攻城。
城内百姓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终于开始奋力反击,一群又一群普通平民开始用肉身冲击城门,试图为外面的起义军打开大门,结束这场纷争。
眼看城内情况即将失控,赵昱坐着辇车到了。
普通人的血脉中早就被刻写下对皇室的敬畏,尤其赵昱下令杀了几个带头的壮汉后,暴乱的民众立刻四下逃散,无人再敢上前。
赵昱身着龙袍沿台阶缓缓走上城墙,冷脸俯视底下数以万计、仿佛一眼望不到头的起义军军,准确无误与站在最前面的人对上目光。
昔日好友兵戎相见,两人皆是一阵恍惚。
其实早在赵昱造反前,他们就已经好久不联络了。从赵昱当年对麟州灾害隐瞒不报,沈夷光就与他渐行渐远。
“好久不见。”赵昱微微勾唇,淡定的好像没看见沈夷光身后黑压压的大军。
可惜沈夷光不想与他叙旧。
他手中长枪直指赵昱,冷冷地说:“看在你我过去同窗的情分,但凡你还有一丝良知——”
“把城门打开。”
赵昱哈哈大笑,宛若听到什么笑话:“沈平昭……多年未见,你怎么还是如此蠢钝!”
“眼下我手中握着城内所有人的性命,你敢如何?”
沈夷光面色阴沉,咬牙道:“你难道真要让自己遗臭万年?”
“那又怎样?”赵昱满不在乎,“名垂青史如何,遗臭万年又如何?”
“人死不过一抔土,功过是非自有地府阎罗为我定论,轮得到后世那些凡夫俗子闲言碎语?”
沈夷光皱眉斥道:“冥顽不灵!”
他不愿与赵昱啰嗦,挥手让身后大军准备强行破门。
此时赵昱却又笑了,漫不经心问道:“难道你就不好奇,乔溪如何了?”
听到乔溪的名字,沈夷光高高抬起的手臂顿时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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