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在黑暗中能听到彼此的气息,月影在外面轻轻地游走。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胡明乐清清嗓子,问:“你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人?”
“假如我告诉了他们,他们要么会杀了你,要么会报警,无论哪种结果,你都太惨了。”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老子连死都不怕,还怕坐牢吗?”
武玉凤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胡明乐又问:“你为什么会来?”
“我不想让你再闹了,死了的人活不过来,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武玉凤幽幽地说,“我们家欠你的,我想还给你,尽管永远也还不完。”
“你是怕我杀了你全家吧,别假装好心,老子不领情!”
“随你怎么想,反正软弱的人生来就是被人欺负的。”武玉凤抹了抹眼泪,“我家里人嫌我替我二嫂说话,我二嫂却天天跑到我的梦里来骂我,说我狠心,不救她,我那时才多大呀,家里其他人却梦不到,鬼也知道欺软怕硬。”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叠好那块毛毯夹在腋下,“明天还来吗?”
胡明乐没表态,武玉凤便走了,等她走出很远一截,胡明乐才喊道:“来!”
其后几天,胡明乐每晚都要出去“报仇”。
慢慢地,两人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胡明乐对武玉凤也改变了态度,虽然穿上裤子时还是自称老子,横眉竖眼,随时可能提起刀砍了她,但在做那事时温柔了许多,甚至有时还会和她深吻,甚至还会在乎她的感受,从而采取一些手段取悦她。
甚至有一次,他对她说:“你不要嫁人,老子要日你一辈子,让你生不如死!”
人家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是放下屠刀,伏地成夫。
武玉凤也变得主动起来,会发出愉悦的轻吟。
胡明乐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就是生理学意义上的脑袋出了问题。
自从被武家三小子武耀辰踹倒,头撞在一个金属零件上昏迷了醒来以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对劲,后脑勺那里隐隐作痛,常感觉闷闷的,时而出现间歇性的意识障碍。
起初他没太在意,以为过段时间会好转,可是症状一直持续,时轻时重。
到了数伏天,症状突然加重,尤其是弯腰久了就会头晕目眩,他仍没在意,以为是上火了,买了点泻火药吃了,症状仍未缓解。
那时赵小禹和金海已经放了暑假。
这天,胡明乐和赵小禹拉麦子,四轮车开到场面上,胡明乐站在车上,赵小禹站在麦垛上,前者用簧叉挑起麦捆扔过去,后者接住,码放在麦垛上。
天很热,麦芒都被热得根根竖起,两人都是汗流浃背,脸和胳膊被晒得黢黑。
四轮车上的麦捆在逐渐减少,麦垛在逐渐增高,胡明乐越来越感吃力,有几次没把麦捆扔上去,落到了地上,捆都摔散了,惹得赵小禹不时地埋怨:“你能不能用点力,没吃饭啊?”
当四轮车的车斗上剩下三四层麦捆的时候,胡明乐就更觉得吃力了,每次都要来回晃动几下簧叉,凭借着惯性勉强把麦捆扔上去,赵小禹也须眼疾手快,在麦捆落到麦垛边缘即将滑下去时,一把拽住,害得他几次差点从一房多高的麦垛上栽下去。
这时他就会调侃一句:“大爷,亲大爷,你是想谋杀了我,继承我的暑假作业吗?”
这次胡明乐又挑起一个麦捆,前后晃来晃去,就是不往上扔,身体也有些摇摆。
赵小禹喊道:“你是喝醉了,还是瞌睡了,还是恶心反胃了,要不咱俩换换?开过封的男人就是不行!”
话音刚落,只见胡明乐手中的簧叉脱手掉了下去,他的身体摇晃了两下,一头栽了下去,重重地摔在结实的场面上。
赵小禹大惊,爬倒身体溜了下去,扶起胡明乐时,发现他已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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