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俊彬至少一周不会重样的私人行头背后到底有多少存货,这个问题一直以来是盛骁的未解之谜。
盒子上仅有一个磁性的搭扣,仗着对沈俊彬的侵占程度日益膨胀,**不**不在盛骁考虑的范围。
他好奇地伸出手指一挑,盒子开了。
借着衣柜顶灯的照亮,大盒子里面摆放的是一个个型号统一的小盒,显然,是内外成套的。亚克力顶盖的盒子有二十几个,里面盛了什么一目了然,另外还有几排丝绒小盒,神神秘秘地被单独归置在边缘。
盛骁用衣柜门阻断了服务员的视线,打开其中一个。
从露出边角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已然沉了一截。
接连打开了几个丝绒盒,盛骁的心沉到了太平洋海底,脸色也冷了下来。
这些盒子里放的大多是款式各异的对戒,有些造型夸张繁复,像是朋克和波西米亚在同一个空间中相撞,有些散发着中国古老而美好的祝福寓意,金上刻着龙凤呈祥,还有些款式透着虔诚的简洁,带一点钻,堪配以山盟海誓,天长地久。
盛骁用指尖穿过一枚,稍微比了一下,莫名有点想笑——这些戒指的大小相当不一,最小的他用小拇指都穿不过去。
再细看的话,它们的新旧程度也不太一样。
“盛经理?”楼层服务员委婉地提醒,“我好像听到布草间的电话响了,您要拿的东西拿好了吗?”
“嗯,马上。”盛骁僵硬了片刻,在服务员狐疑的目光注视下默默扣上了盒盖。
前厅办公室的角落里有一个长沙发,像今天这种临时加班又没他什么要紧事的时候,他或是其他几位值班经理都常会在这儿躺一会儿。
盛骁从衣柜里拎出一件礼宾大衣披在身上,头刚一沾上沙发扶手,眼皮就沉得撑不开了。
记忆汹涌而至,他想起第一次在北京见到沈俊彬。
那时沈俊彬用项链穿过铂金对戒挂在脖子上,他记得自己在心里抚掌大笑那小子的过时戴法,可惜他笑得太专注,不记得沈俊彬当日链子上串的是哪两枚了。
他想起沈俊彬问过他的前任。
每每沈俊彬提起此事,表情都十分严肃,堪比判官问刑的场面。他心怀鬼胎,自然异常紧张,要么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要么以手掩面,顾左右而言他,总之是使劲浑身解数来岔开话题,唯恐沈俊彬认真起来寻根究底。
由于他做贼心虚,自知罪孽深重,所以从来不敢理直气壮地反问沈俊彬一句:你呢?
他还想起任远。
那天任远到他家来,巧不巧地和沈俊彬狭路相逢。当时任远笑里藏刀,不知是想捅谁,正唯恐天下不乱地狂抖他不可告人的黑历史,而沈俊彬在旁笑着削了一堆苹果兔子,听完后平静地颔首,说:谁不是这样。
他想起那个大盒子。
他才离开611不过十几分钟而已,忽然神志模糊了。他记不清那是多少对戒指,以及那个大盒子有没有二层?
他不好此道,却也有所耳闻,如果一定说那个盒子是做什么用的……
它的主要功能似乎不是一个装饰物收纳盒,而是一个巨大的“集邮册”。
“盛经理,”前厅的徐经理隔着一小段距离匆匆喊道,“客人快到店了哦,您要不要出来迎一迎?”
盛骁听到徐瑶瑶叫他了,可他还没在梦境中看清沈俊彬当时的神情。
他在等沈俊彬抬头。
叫了两声不见人动,徐瑶瑶看了前厅一眼,焦急地踏着高跟鞋“哒哒哒”跑过来敲了他肩膀两下:“盛经理?睡着啦?该起来了!”
“哦。”沈俊彬当然没有抬头,盛骁自然也没有看清他的表情。
他干搓了一把脸,问:“客人快到了是吗?谢谢你,走吧。”
“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二人并行,徐瑶瑶在旁边走边问,“你没事吧?”
盛骁想对她礼貌地笑笑,笑容却不自觉地流于轻佻了。
他淡淡地说:“一点小事而已。”
前厅旋转门的上方是一块巨大的透明玻璃,从外朝内看能看到大厅垂下的华丽吊灯,从内向外能看到清晨的太阳。
明晃晃的阳光绕得盛骁眼前一花,他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脚下的路线。
他自言自语,似笑非笑:“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让小风刮歪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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