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轻蔑一笑,看着司梦:“当初孟兰杀害了商会副会长陈景山之后,被巡捕房抓了去,按理说,杀人偿命,更何况杀的还是副会长,可最后,她却安然无恙被保了出去?因为,除了沈玉坤,就只有孟兰知道,沈家的六间茶馆,其实根本就是与东洋人勾结贩卖鸦片的鸦片馆!”
突然台下一片哗然。
“所以,东洋人聘请孟兰成为铁路株式会社的总经理,他们不能断了沈玉坤将鸦片在陵海流通这条线,那个时候,孟兰一直替东洋人卖命,威胁我交出六间鸦片馆。作为陆岳霆的夫人,陆家三代从军,从不与东洋人勾结,我怎么能做出如此勾当?所以,我让出了沈家所有家产,包括那六间鸦片馆,便将那一批新型鸦片经过漂白,磨成粉末,放进了烟花筒中,才有了烟花秀时的那场鸦片雪!”
“沈念,既然说到这儿,那我也想问问你,难道你还想一直欺骗大家吗?陵海城所有人都被你蒙在鼓里,还以为你是什么沈家大小姐呢,怎么?还想瞒多久?”
此刻,司梦与沈念的对峙已经不容众人有丝毫的喘息,舞台上的两个女人针锋相对,虽无棍棒刀枪,确已硝烟弥漫。
沈念轻笑一声,既然敢当众揭穿所有的事情,沈念自然知道自己有什么把柄在司梦手中,她也早已做好了公开身份的准备,她看着司梦。
“沈千语,恐怕你还不知道,当年中医世家黎家的破败真相,早已经公之于世,我不介意再说一遍。没错,我并不是什么沈家的大小姐。”
说着,沈念看着众人:“我是当年黎家药铺,黎仁德先生的女儿,黎慕荷!”
伊藤信爱一听,她看着陆战奇,陆战奇震惊地看着台上的沈念。
“黎先生?当年救了岳霆的恩人黎先生?”陆战奇自言自语。
伊藤信爱看着台上的沈念,忍俊一笑,抿了口红酒喃喃道:“果然,少帅夫人就是少帅夫人,没点儿气魄,当初就进不了陆家,我还真是没看错人!”
而此时,台下沸沸扬扬,大家三三两两议论起来。
“黎先生?就是那个在世神医黎仁德吗?这一晃,黎先生已经走了十几年啦?”
“真是可惜了,我还记得当年,他可是陵海的再世神医呀!”
“是啊,那一年的鼠疫,要不是黎先生,恐怕陵海一半儿的人都得死!多亏了黎先生,才保住了这么多百姓的性命啊!”
听着大家议论纷纷的话语,司梦有些不知所措,她对当年的事毫不知情,更不知道黎慕荷的父亲黎仁德先生,对陵海城有多少贡献。
此前孟兰承认了当年对黎家做的那些恶行后,黎先生的名誉早已挽回,不少人惋惜如此仁心仁术、悬壶济世之人竟遭受如此冤屈与迫害,若沈玉坤和孟兰还在世,恐怕也逃不过众人的谴责。
而如今,司梦却为了揭穿黎慕荷的真实身份,让她成为众人眼中的骗子,却让自己陷入了窘境,此刻,她才发现,本以为自己是看戏的人,没想到却变成跳梁小丑。
这让司梦顿感羞愧,可她仍想极力挽回尊严,立刻指着沈念。
“虽然黎先生救死扶伤,却养出了你这么一个满口谎言、偷梁换柱的女儿,恐怕黎先生在天之灵也不能瞑目。你们知道吗?当初若不是黎慕荷冒充我沈念混进沈家,她就不可能成为少帅夫人,也不可能得到如今陆家的家产,她根本就是冲着钱来的,她是个骗子!”
沈念听着司梦说的话,忍不住抿唇,无奈摇头一笑。
“没错,我是冒充了沈念,可我为什么能如此惟妙惟肖地让你的爹娘都认为我就是沈念呢?”黎慕荷看着司梦质问。
司梦顿了顿,立刻反驳:“沈念三岁就跟她娘被赶出了沈家,二十年没见过的人,谁能辨别?只因我爹娘善良,仅凭一个沈念的长命锁,就信以为真。”
“不!你错了,并不是因为长命锁,因为沈念和她娘所遭受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因为当年,我和沈念在战区当随军护士,并肩作战了三年之久,我们朝夕相处,同甘共苦,所以,我才会如此了解她。”
黎慕荷说完,司梦震惊不已:“黎慕荷,你不要再撒谎了,现在沈念不在场,没人佐证,自然是你说什么都可以!”
“好,那大家就当听故事吧!当年,你的母亲孟兰在夜总会结识了沈玉坤后,成为沈家的妾室,她野心勃勃,手段毒辣,设下圈套制造了沈念她娘与人私通的假象,并四处散播这谣言,沈玉坤颜面尽失,被人戳了脊梁骨,一怒之下,将沈念和她娘一起赶出了沈家,那年,沈念只有三岁。”
“果然,骗子可真会讲故事,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连我都要信了。”
司梦取笑黎慕荷,为了阻止众人相信沈念的话,她竭尽全力想在言语上扭转局势。
可黎慕荷绝不会放过这个将所有真相一吐为快的大好机会。
她走到司梦面前,不紧不慢继续说:“那年,我与沈念在华北地区的割据战中,结下了如同战友、又情同姐妹的友谊,而沈念天真,不谙世事,那年,我们都只有十八岁,每当战火连天时,我们一起救治那些身负重伤的军人,我们一起争分夺秒挽救他们的生命,能让我们陵海的百姓安居乐业。沈念总盼着战争能快点儿结束,沈千语,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你的姐姐,你在沈家丰衣足食的时候,沈念却在战壕中,在生死一线中活一天是一天。”
司梦听着沈念说的话,再也无力反驳,她紧张地看着黎慕荷。
而此时,舞台上那一束灯光照着慕荷的双眸,闪闪发光。
“我记得那个时候,沈念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
慕荷话到嘴边,如鲠在喉,她哽咽片刻,镇定情绪后,看着司梦。
“她说,等战争结束了,她想回沈家看看,想让爹看看她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更想让爹知道,母亲从没有做过背叛他的事,再听爹叫她一声念儿。”
“黎慕荷,你少在这儿上演苦情剧了,想博取大家的同情吗?就算沈念再是冤枉,可你不是她,你偷了她的身份,享受了本应该沈念享受的荣华富贵,你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小偷,偷了沈念人生的罪魁祸首!”司梦双眼猩红地看着慕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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