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枕头下藏春宫图这么龌龊的事都能干,我当然要和姑娘一起睡,谁知道你有没有打什么歪心思?”
“我……我、我一个正常男人,不勾引人妻、不嫖娼诱奸,看两幅春宫图有什么错?!你还给我!”
“喀嚓!”
“唔……算了,你留着吧……”
林晚卿端着喝空的碗,静静坐着,看见眼前这一幕鸡飞狗跳,不禁笑了起来。
窗棂上的那一抹弯月像嵌在上面似的。
终于没有下雪了,月色皎皎,映照窗棂,将她独坐的影子拉得老长。
“哎……”林晚卿叹气。
苏陌忆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他一向待人疏离,自是没有叁五好友可以解他烦忧。
可他的事,她再也不管了了。
林晚卿神情落寞地拨了拨面前的灯芯。
烛芯呲呲啦啦地响,火光渐盛,映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和那张棱角分明的刀刻俊颜。
苏陌忆放下手中的案卷,闭眼揉了揉眉心。
近日来实在是公务繁忙,他已经连续数日只睡了两个时辰。
永徽帝谋划除夕夜招宗亲入京,伏击梁王。故而他需要提前清查朝中的梁王党,以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
今日是永徽帝准他的休沐。苏陌忆却回了大理寺,将萧家的案子从头到尾理了一遍。
入大理寺这些年,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这份案卷被束之高阁,他不碰、不看。
若不是林晚卿,他大约永远不会将它翻开,把幼时的恐惧扒开再历一遍。
父亲和阿娘相继离世,都是忽然之间的一场变故,一而再再而叁地让他措手不及。
他是个极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把自己活成一块冰,躲在严苛的律法里,不接近、不共情、铁面无私、按章办事,不交付自己,便不会被抛弃。
他受不了林晚卿的若即若离,更受不了她两次被拆穿身份之后,第一反应竟然是离他而去。
在她面前,他好像又变成那个牵着阿娘冰冷的手不肯放的孩子。
“噗——”
夜风吹开一扇半掩的窗,灭了一盏烛火。
室内骤然暗了下来,唯余清冷月光,静静泼洒一地。院子里有几棵竹,在冷风中发出“沙沙”的呜咽,搅得人心神不宁。
案子也看不下去了,苏陌忆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去关窗。
院子里,司狱将头卡在一块栏杆的缝隙上,目不转睛地往林晚卿原来住的院子看。那道孤独的影子被月光拉成一片暗雾,司狱于寒风中静立,仿佛不会觉得冷。
苏陌忆倏尔心中酸涩,哑着嗓子换了它一句。
然而司狱只有气无力地动了动耳朵,连头都不曾回一个。
苏陌忆没有办法,裹了件绒氅,又拿了床厚绒毯,行到了司狱身边。
“不冷?”他问,随手将毯子扔到了司狱身上。
司狱毫无所动,扭头翻着眼白看他,嗓子里呜呜两声,又把头卡在了木栏上。
苏陌忆没有办法,蹲下来替他围好毯子,又看了一眼它丝毫未动的碗,妥协道:“要去散步吗?”
司狱这才有了点生气,站起来甩了甩尾巴。
它还是一如既往地痴迷林晚卿的院子,不管不顾地拖着苏陌忆往那儿走。
不觉之间,一人一狗又再次在那道矮墙外停了下来。
院里的梅花开了一茬又一茬,暗香阵阵,落英铺了一地,倒是看不出一点残败的影子。
只是屋里再没有人点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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