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未平腿下一软,只觉站也站不住了。
是呀,他曾经也不止一次的怀疑过她的身份——秋水眼,芙蓉面,凝脂皮,杨柳腰……
眼前的这个人,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个女子。
可是百年以来,南朝不许女子参加科举,更别说为官。
梁未平之所以无数次怀疑,却次次都轻巧揭过,就是因为他不相信竟然会有女子甘愿冒着欺君的罪名,如此想不开。
说到这欺君,梁未平咽了咽口水……那如今他也知晓了此事,是不是也算包庇欺君了?
许是从他时青时白的脸色里猜到了什么,林晚卿补充道:“梁兄不必担忧。此事只有你一人知晓,若是真有东窗事发之日,你只需假装不知,我定然不会供出梁兄。”
“嗯,”梁未平点头。
反正不想知道也知道了,他还能真的给忘了不成。
只是这接下来……
他低头,目光落在林晚卿破碎的衣袍上,一时有些无措。
顺着他的目光,林晚卿也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后背。
浅灰色的衣袍渗血,微有些裂口。但好在最近天气不热,中衣也穿得不算单薄,倒是没露出里面的裹胸来。
她便对着梁未平道:“如今我也没有可信之人,还烦请梁兄帮忙清理一下伤口。”
梁未平一怔,两只手都快搅在一起,可纠结半晌之后,还是行到了墙侧的矮柜前,摸来一把剪刀。
喀嚓喀嚓的清脆声音响起,林晚卿觉得自己背上凉了一片。
衣服倒还好说,只是里面用于裹胸的布条沾了血污,干涸之后早已和翻出的皮肉混在了一起,只要稍微扯一下就是眼冒金星的疼。
梁未平动了两下,见林晚卿咬牙喘气的模样,又不敢再下手了。
许是伤口拉扯得太疼,林晚卿趴在床上喘气的时候,眼鼻一酸,几滴泪水就顺着鼻尖落了下来。
眼泪很咸,像从十二年前穿越来的盐。
一股说不清是委屈,还是不甘的情绪倏然翻涌,她干脆起身,发狠地将背后的布条乱扯一通。
伤口才止血,被她这么一扯,又涔涔地冒出血来。
梁未平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想上前阻止,却碍于男女大防,不知该如何下手。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笃笃地敲门声。
两人一惊,林晚卿赶快用棉被将自己裹住,退到了床榻里侧。
“谁啊?”
梁未平并不健壮的身躯挡在床榻前,张开微微颤抖的双臂,对着外面强打精神问了一句。
“是我,大理寺卿苏大人的侍卫,叶青。”
屋里的两人呼吸都快停止了。
梁未平惊恐地瞪着眼睛,转头看林晚卿,却见林晚卿正一样惊恐地望向他。
“笃笃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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