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溪受伤了?”他呢喃道。
温热的东西叫魏尚泽那被春寒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子舒坦起来,额上有些痒,他伸手一摸——血。
原来受伤的不是付溪,是他自个儿。
他昏倒在坡上,阖眼时身侧一个人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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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
他听见有人唤他,于是挣扎着把眼睁开一条缝。
“欸您醒了?脑袋还疼不疼?哎呦,卑职还以为你要赶去投胎了呢。”付溪身上还在滴水,裤腿吸了水沉甸甸地将人往下拖,“当时干嘛不跑啊?是寻着个坡就想看戏,还是怎么着?看够了没,适才卑职跑得像不像个疯子?”
“本王……这是?”魏尚泽头疼得要命,伸手要摸。
“别碰!您被雹子砸着脑袋了。”付溪用调羹舀起一勺药喂过去,“张嘴。”
魏尚泽艰难启唇把苦药给咽了,突然同他掏心掏肺起来:
“您今早同本王说的那事儿……本王想了想,本王势微,从前也并非没干过要斩了那些地头蛇的心思,只是他们手下佃户不少,只怕是抄了他们后,不知有多少百姓又要食不果腹,居无定所。”
“您在同卑职说笑么?您既得了他们银子,还愁给不了百姓好处?今儿巽州穷成这般,您恐怕都想象不出来那些个好大人的腰包是何等的鼓鼓囊囊。”
付溪见那人又把唇给咬住了,便冷笑道:“您不乐意抄了他们家?也行,您把衣裳借卑职穿,叫卑职摆阔替您。”
魏尚泽扯住他的袖:“不、不行!”
“卑职过去死一死也不行?”
“不行!”
“卑职若偏要一意孤行呢?”
“这巽州乃本王封地……岂容你胡作非为!”
付溪哈哈大笑,只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他将身子压低,冲着那榻上的人儿扬了扬脸,道:
“殿下觉着卑职会不会听您的?”
“你、你难不成,”魏尚泽瞪大了眼,“是陛下派来取本王性命的?!”
“哈哈哈……什么陛下不陛下的,卑职是墙头草啊!哪儿有活路,哪儿生。”付溪拍拍魏尚泽的面颊,“卑职性子坏,看多了坐着说话不腰疼的,怕学了他们以后老了骨头松,平日里是非时常活动活动筋骨不可。”
魏尚泽扶着额起身,他倚住床围子,道:
“本王虽受封此州,然先前掌巽州之治的曹刺史结党营私诸多,及至本王受封,那人虽辞官归隐,却成了个专养贪官儿的地头蛇。可那人今儿已不是官吏,也总布粥赈灾的,很有威望。他们家今儿说穿了也是百姓之一,那是轻易查抄不得呐!”
“他家都不清白了,您还想着要如何清白地整治他家?”付溪摩挲着胡茬,笑起来,“卑职这大理寺少卿当了这般的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道理最是清楚。想要他掉脑袋,有的是法子。只是这活儿,卑职一个人干不来。”
魏尚泽有些为难:“那位大人与本王母族有些交情,只怕这般一牵扯,本王母族……”
“您是要藏污纳垢置万性命于不顾,还是要当这巽州不徇私情的小菩萨?”付溪挺起身来,把榻旁的矮桌一拍,“话说到这儿了,您也该清醒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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