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俺答狼子野心,不可轻视。当调集周围卫所之兵,辅以禁军为援兵。以大同城为依托,一面坚守,一面伺机出战。”嘉靖不置可否,这是他的一贯风格,你们先吵吵着,到最后哥再总结。最好是都不用哥总结,你们自己就吵吵出结论来了。
至于结论是对是错,能在这里有资格吵吵两句的,都是当世人精,再错能错到哪里去?
只要我看不出明显的错来,就不会表达意见。这样一来,将来错是你们的错,对是我的圣明。
果然出来吵吵的人马上就出现了。
户部尚书潘璜表示反对:“大同守军骑兵不多,适合坚守。若是调集周围兵马前去支援,不说别的,粮草就难以为继。”
潘璜倒并非是反战派,此人历任各部侍郎、尚书,经验丰富老道,因此更多是就事论事。
丁汝夔很不满,兵部管打仗,户部管钱粮,天经地义,你现在拖老子后腿,还理直气壮!
“万岁,臣以为潘尚书此言差矣!鞑靼人屡次寇边,予取予求,视我军如无物。没年都劫掠财务、百姓无数。
我大明子民,沦为蛮夷之奴仆,让人泣血痛恨。若我军不抓住时机,痛击一次,只怕这种情况会无休无止!”
丁汝夔如此激烈是有原因的,他连写了《备边十要》及《退虏长策》,上奏折想跟嘉靖商量商量怎么和鞑靼人打仗的事,但嘉靖却毫无反应。
后来他才得知,这些心血,都让严嵩扔进废纸篓去了。可他还不敢告状!
这些年,大家已经达成了共识,在嘉靖面前告严嵩的状,那就是找死,所以丁汝夔只能忍了。
可鞑靼人这么一次次的打下去,自己这个兵部尚书早晚成为最大的背锅侠,因此他只能奋力一搏,希望一胜遮百败。
丁汝夔的政治嗅觉还是很灵敏的,虽然他不知道,在本来的历史上,自己明年就会成为严嵩的背锅侠,给拉到西市咔嚓了,但他现在就感受到了危险。
嘉靖微闭着眼睛,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严嵩也是不动如松,君臣俩就像在比赛木头人一样。
赵文华出来了,作为严嵩的嫡系,他很会替严嵩把握节奏。虽然打仗和工部看似不相关,但由于打造攻守武器需要工部的参与,因此他发表意见也很正常。
“丁大人所言有些偏颇。我大明天朝上国,自有屈人之兵的气势。坚守不出,让敌人无计可施,也是上策。
下官在工部,颇知如今朝中银钱匮乏。这且不说,工部在各地修建,骡马所用粮草,也常常匮乏。
若调集大军,人吃暂且不说,调集大军草料也不是一两天的事。难道马靠一路放牧吃草去打仗吗?”
丁汝夔大怒,但知道赵文华的表态其实是代表了严嵩,不好大骂。另一方面,赵文华所说,也并非全是强词夺理。
骑兵最重要的其实不是人吃的粮食,而是马吃的粮草。千万别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
普通的马可能吃草就能活下来,但要想让马干活,就必须加料。战场冲杀的战马,更是需要最好的料。而最好的马料,就是高粱。
高粱不是主粮,在各地都是为了酿酒和喂马配比着种的,种的最多的地方也就是山东。
若是平时,尚可慢慢收购,慢慢转运。但此时兵临城下,兵马调动何其快捷,哪有时间等着你收购运输?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现在马上有人跑到山东去收高粱,山东离大同路途遥远,也是万万来不及的。
因此丁汝夔语塞,此时一个众人都很陌生的人站了出来,人高马大,声如洪钟。
“凡是当尽力而为,争吵何用?鞑靼人一人双马,来去如风,哪次也不会给我们太多的准备时间。
难道我们因此就永远闭门不出,任由他们在城外烧杀抢掠吗?城墙之外,难道就不是我大明的江山子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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