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道之中洞府遍布,多有以名字命名者,就如同中原大街小巷,鬼窟便是其中之一。
张凤府叶白荷二人暗中找到鬼窟的时候鬼窟之中还尚未有什么人影,这里是修罗道之中又一处荒废的深涧,入口处是纯天然怪石生长而成的一张青面獠牙鬼脸,鬼脸张大了血盆大口,能容许两个人并排走入鬼脸口中,进了这张口之后便豁然开朗,别有洞天,台阶长满黑色青苔,深涧之顶有水滴落,溅射在张凤府脸上,四下散开,不多时候便被密集的水滴打湿了衣裳。
偶尔有两只浑身毛发湿漉漉的老鼠从脚下水沟里迅速跑过,一头扎进了脚下水潭里,随后从另一个地方冒出头,眨眼消失不见。
唯有此处不见灯火,伸手不见五指,好在二人本身玄功修为不弱,虽不至于夜能见物,却多多少少在熟悉黑暗以后能看得见许多轮廓,藏身之地极为容易寻找,计算着时间,张凤府叶白荷二人提前找好藏身处,静等那男子与纸鸢的到来,未几便隐约能听见细碎脚步,首先进来的是一个五大三粗赤裸着上半身,一头长发以一根麻绳随意绑住的男人,男人的脚很大,每一步踩在阶梯之上都能让青苔发出水分被踩踏出来的嗤嗤声,随后男人从裤腰带里掏出来一个火折子吹燃,露出了半张脸。
并非是只露出半张脸,而是因为其的的确确只有半张脸,另外半张脸好像是被人以利物活生生剥下来一层皮,余下的只有已经干枯萎靡的丑陋血肉。
男人以火折子试图点燃墙壁上的一盏长明灯,却发现长明灯早已因为被水湿透的关系怎么着都点不燃,眼看火折子即将燃烧殆尽,水塘里的老鼠吱吱声引起了男人注意,他蹑手蹑脚靠近那只胆大包天的老鼠,随后极速出手将老鼠一把抓住,捏在手心,老鼠仓皇之下手舞足蹈,甚至张开嘴去咬男人的手,却被男人单掌发力,以内力将老鼠身上的毛发烘干,随后丢进了长明灯里,关上灯罩,将火折子丢了进去。
长明灯轰的一声点燃,鬼窟之中有了一丝光亮,却仍不足以支撑起这么大深涧。
男人拍拍手,看着在灯罩里上蹿下跳却始终逃不出灯罩的老鼠,半脸意犹未尽。
没过多久又来了第二个人,是一个佝偻着身子拄着一根竹篙拐杖的老头儿,一边走一边咳嗽,踏进鬼窟那张大口的一瞬间咳嗽更大声了,并用手捂住鼻子嘴巴咬牙怒骂道:刘一半你个杀千刀的,抓了什么东西进去在烧?真是臭死我了。
那半脸男人头也不回道:你这老不死的肺痨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早就两只脚踏进棺材里了,死了就死了,反正你这家伙活着也没用,只会糟蹋更多无辜小姑娘,早知道你这家伙还活着并且也会来,我就该多抓几只老鼠熏死你。
吵吵什么呢吵吵?还没进门就听见你们这两个家伙的声音,要说该死的话,我风魔手第一个觉得你们这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都该死。
鬼窟进来了第三个人,也是一个男人,只是这男人却不似面前两个歪瓜裂枣,非但如此,反而生的极为俊郎,一头长发披在肩上,将风魔二字体现的淋漓尽致,只是张凤府却在听见这男人自报名号的时候下意识浑身一震。
恐怕江湖上没人不知道这三个家伙的鼎鼎大名。
江湖上有名的邪道高手,刘一半,肺痨鬼,风魔手。
没有什么比张凤府此时此刻的心情来的更加震撼。
他们全都是罗刹门的高手。
张凤府说出这句话时候声音嘶哑,连自己都难以相信这一切。
这么说来那个家伙果真是罗刹门的人,既是罗刹门的人,罗刹令便不会有假,那我自己身上这个又算是怎么回事?
某一瞬间张凤府有太多想不明白,但此时此刻并非计较这些的时候。
叶白荷道:还是先安静看下去,看这些家伙要搞什么名堂。
继刘一半,肺痨鬼,风魔手之后,鬼窟之中又陆陆续续进来不少人,这其中有带着面具的恶鬼,也有没带面具的惨白脸,当然更多的还是肤色正常,看起来的确才来九重天不久的江湖中人,这其中有人自报家门,有人闭嘴不言,但毫无疑问个个都是高手,若非高手,又怎可能被那家伙如此对待直接请到了这里?
大漠双剑出现的时候鬼窟的长明灯已全部点燃,照亮的如同白昼,隐藏在水潭的腌臜老鼠也终逃不过厄运,被不少修罗道之中的恶鬼一口咬了脑袋,大快朵颐,见此情形,刘一半半张脸上尽是鄙夷以及恶心。
果然修罗道里面的人都不能算是人,满打满算只能算作是怪物。
有恶鬼放下了手中最后一截老鼠尾巴,抬头双眼无神道:恐怕没有什么比怪物两个字更能形容你才对。
刘一半大怒。
你说什么。胆敢再说一次,我生平最讨厌别人说我是怪物,通常敢对我说这两个字的人最后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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