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前方,没接我的话。
所以,我觉得我这话没说到位,于是喋喋不休地将老妈小时候在我面前细数过的喝水对人体的好处,全部照搬在慕承和面前唠叨了一遍。
最后,也许看我一个人自说自话了半天,很辛苦,而作为听众的他啥反应都没有,很不仁义,终于配合了下我,附和说:“原来如此啊。”
我的嘴巴安静下来之后,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难道,昨天是我魔障了?
难道,他有间歇性失忆症?
难道,真的是我给他下过迷药?
到了加油站,我上厕所回来,发现油已经加好,慕承和在车里等我。
他问:“中午有没有事?有事的话,我们就走高速回去。”
“不着急,你慢慢开。”我知道,他很少上高速。
他伸手去拿前面横放着的矿泉水。
加油站的小伙子在车那头和他说了句话,他一边点头,一边拧开瓶盖子。
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件事情,需要提醒他一下,可是又捕捉不到确切是什么。
然后,见他将瓶口放在唇边,喝了一下,透明的塑料瓶内的水面,荡漾了几个来回,下去一点。他的喉结随后动了动。
随即,又吞了一口。
察觉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慕承和狐疑地回望我,好像在揣摩我的表情。电光石火间,似乎意识到什么,垂头瞥了一下手里的塑料瓶后,脸色微微一变,故作镇定地将它放回原位。
读书的时候,大家相互习惯了,只要是要好的室友,用一用对方的杯子,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却不太喜欢这个行为,总觉得无论两个人多么亲密,沾着别人的唾液,是件不怎么舒服的事情。在家和老妈老爸,倒是没有分得这么清楚,但是仍然尽量各用各的东西。
后来和慕承和住了段时间,我发现他和我一个德行。
不要说茶水杯,漱口杯,就连碗也是长得不一样的。
所以当他发现咽下的,其实是我喝过的东西时,也许被恶心到了,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瓶子放回原位。随之发动车,开出了加油站。
我承认,我是随手放在那儿的,我有责任,可是我又怎么知道他那么粗心,也不能全怪我。况且,嘴巴都让他白亲了,还这么忌讳我的口水做什么。
我在心里嘟囔了几句。
瓶子在挨着前面的玻璃,随着车的颠簸,来回晃动,好像在努力地提醒我们俩,它真实地存在过。
我靠上前,将它揽了回来,放在侧门。
他不知道怎么想的,见我这个动作,就将自己那边没开封的水递给我。
抱着那瓶水,我琢磨了下,他干吗给我一瓶新的呢,难道叫我把原来那瓶子扔了,毁尸灭迹?不至于吧,洁癖到这种境界了?
想着想着,不禁又瞅他。
匆匆一眼,只看到他的下半截脸。嘴唇还沾着刚才的水,靠近里面的部分带着湿润的光泽。
我下意识抿了下自己的嘴。
昨晚,就是这副双唇,夺去了我的心跳。那种柔软触觉现在想来,仿佛还残留着。我不禁抬手,用指背摩挲了下自己的嘴。
慕承和并没有看我,但是我却觉得他的脸恍惚染了一层极淡的粉红。我有点纳闷了,难道昨天晒伤的还没褪?
车拐了个弯。他打开收音机。音乐频道正在播最近的流行新曲。
“你趁着现在闲着,应该去学学开车,以后要是我出差……”他顿了顿,迟疑了两三秒钟,自己继续接下去,“以后你自己也方便。”
我说:“要等我挣到钱能买车,估计十年八年之后去了,所以学了也没啥用。”
他眼波微动,没再说话。
不晓得怎么的,虽然看他的面色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我隐约觉得他的情绪,好像突然低落了下去。然后,他关上所有车窗,隔离了外来的风和气味,打开空调,还将广播换了个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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