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想到那封千里迢迢送来报平安的信,沈止收了懒散神色,心中沉重。
&esp;&esp;不是他想多疑……那封信,他看得出是旁人模仿的姜珩的笔迹和语气。
&esp;&esp;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姜珩不能亲自写信?
&esp;&esp;莫非上个月的惊梦,当真……
&esp;&esp;沈止轻吸一口气,迫使自己不再多想。即使如此,他还是浑身发冷,手都不由自主有点颤抖,只能在心中一遍遍的安慰自己。
&esp;&esp;没事的。
&esp;&esp;没事的。
&esp;&esp;流羽不是说了,姜珩下月便班师回朝吗?
&esp;&esp;他安慰着自己,上了床却阖不上眼。
&esp;&esp;睡意全然消失,心底像有块冰冷沉重的巨石,压在那儿,沉甸甸、凉飕飕的,盖过了睡意,即使屋中有地龙,也分毫回不了手足上的暖。
&esp;&esp;沈止迷迷糊糊睡去,再被流羽唤醒时天色微凉,朦胧一片。他做了一夜噩梦,浑身都像被拖入了泥潭,冰冷又无力,记不清都梦到了什么,只知道很糟糕。
&esp;&esp;糟糕透顶了。
&esp;&esp;记不清了才好。
&esp;&esp;流羽习惯了沈止醒来时懵然迷糊的模样,轻手轻脚给他穿上衣物,难得这样都没碰到他的身体。穿好了衣服,沈止也清醒过来了,冲流羽笑了笑,自行打理了自己,喝了点粥,出门时天色依旧黑沉沉的,一眼看不到尽头。
&esp;&esp;沈止揉揉额角。
&esp;&esp;真是糊涂了,本来就没有尽头。
&esp;&esp;两人到地方等待了片刻,领路的和昨日定好的随行的一队兵士也过来了。大致确定好了路线,一行人沉默着出发。
&esp;&esp;虽然已经开始入春,大清早的还是冷得厉害,呼口气都能见到白雾。
&esp;&esp;领路的是怀庆府里派下来的一位主簿——倒不是轻慢他这位钦差,难民尚未全部安顿完毕,其他人也忙着,沈止本想找个本地百姓带路即可,府里还是塞了个官儿来。
&esp;&esp;大概是看沈止态度和蔼温柔,那个主簿过了会儿,斟酌着开口:“沈大人当真是年轻有为,有智有谋——以往出了个什么天灾人祸,朝廷派来的钦差都不会亲自安顿流民,更何况亲自去泄洪的附近探查。”
&esp;&esp;沈止没少被人拍马屁,知道一搭话只会没完没了地被顺着说下去,微微一笑,就当受了这夸赞,并不作答。
&esp;&esp;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的,没几个像卫适之那般说话不知轻重,见沈止不应,主簿便也闭了嘴,不再试探。
&esp;&esp;河水决堤是因为下游坚冰阻道,上游的河水先解冻了,下不去回不来,积蓄在一起便化为了灾难的洪流。
&esp;&esp;十几人骑着马儿赶路,天色依旧暗沉,像是不会再亮起来。
&esp;&esp;沈止心头忽然掠过不安,头发一麻,下意识地侧身一躲。与此同时他的眼前一黑,一直默不作声骑马跟在一侧的流羽竟然跃了过来,两指一夹便截住了一支羽箭。
&esp;&esp;即使天色微黯,沈止还是在一瞬间看到了箭镞上闪过幽蓝的光泽。
&esp;&esp;几乎是猝不及防的,四周忽然涌出一批黑衣刺客,负责护卫沈止的甲士们纷纷拔出刀剑,没有任何言语,一场混战就这样展开。
&esp;&esp;沈止皱紧了眉,迅速翻身下马,将那个呆住的主簿也拉了下来,往一边的遮蔽物后躲去。流羽提着刀警惕地跟在他身边,不时挡住从旁而来的冷箭,动作干净利落。
&esp;&esp;乒乒乓乓的兵刃相接之声不绝于耳,主簿的脸都白了,抓救命稻草似的抓紧了沈止的袖子:“沈大人……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esp;&esp;沈止其实不喜欢和陌生人有太近的接触,不动声色地解救了自己被抓得皱巴巴的袖子,安抚地笑了笑:“恐怕是什么逆贼歹人,想对我下手。尽管放心,这些都是五军都督府的精兵,对付贼人不在话下。”
&esp;&esp;像是在反面印证沈止的话,他话音刚落,就有几个黑衣刺客解决了护卫的甲士,冲了过来。
&esp;&esp;沈止被打了脸,有点委屈地心想,常贵妃这是看他不在京城了,彻底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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