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聿明到底和庄奕不同,谈起这项变革性的研究,前者想的是如何凭借它青史留名,证明实力,后者想的却是它能挽救多少人的性命,治愈多少顽疾。
“你别跟着我了。”寻聿明倚着冷冰冰的电梯厢,斜眼看向对面,他们的轮廓投映在门上,彼此间的尴尬与距离无所遁形,分明离得很近,又像离得很远。
庄奕注视着他的影子,良久,合上眼,微微弯起嘴角,“怕了?”
“怕什么。”寻聿明自嘲地笑笑,侧过脸,心虚都留给看不见地方。
左边的小小屏幕上,红色数字跳到七,电梯晃动着停住,两扇门缓缓拉开。庄奕含笑看他一眼,当先迈步。
突然,电梯厢“哐啷”一声,急速向下坠落。寻聿明一个踉跄,电光石火之间,一把拽住了半只脚已在门外的庄奕,将他向回拉了一下。
铁门“砰”地关上,西装下摆险些被挤住,庄奕死里逃生,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后怕,而是高兴。
他两手背后抓住扶手,膝盖微弯减缓冲力,耳边风声呼啸,回头看一眼同样姿势的寻聿明,与他相视而笑。
真倒霉。
两人不约而同地腹诽。
电梯一直掉到二楼半,猛力一震,终于停了下来。庄奕脸色已然惨白,额角鬓边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心狠狠一跳,他松开手,软着腿摊在了地上。
“哥哥!”寻聿明一惊,小心翼翼蹭过去,电梯厢摇摇欲坠,一步一晃。
他跪到地上,低头去听颈动脉,那搏动声擂鼓一样“嗵嗵”“嗵嗵”地响着,在这安安静静的空间里异常刺耳。
庄奕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像一尾离开水的鱼,幽暗密闭的空间令他窒息,“我没事。”他刚刚还在窃喜,电梯落下的那一刻,他心想,和寻聿明死在一起也不错。
“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寻聿明拖着他的胳膊,奋力将他拽到板壁边,抻直他双腿,让他上半身靠着实物。“看着我的眼睛,跟我一起吸气,吸——”
眼前人叠着影,一圈圈的光晕闪烁,庄奕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望向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他说吸气便下意识地吸气,他说呼气便下意识地呼气,身与心全部交给他。
头顶的应急灯“哧哧啦啦”晃动,闪得人眼疼,强光照射下温度悄然攀升,大门紧闭一丝空气都透不出去,电梯里愈发闷热。
“我在这里,我抱着你。”寻聿明一只手搂住庄奕,用自己的大半个身体覆住他的视线。“这不是幽闭的空间,门开了,马上就开了。”
他一面说,一面掏出手机,拨通陈院长电话。旧楼的电梯里信号不好,寻聿明费了半天力气才将事情讲明白。老陈让他们稍安勿躁,千万别慌,说救援人员马上到。
他倒不慌,只怕庄奕等不及。
庄奕的幽闭恐惧寻聿明早知道,有人陪着还好,若是单独一个人,他宁愿走楼梯也不坐电梯。当初一起住宿舍,寻聿明心情不好想家的时候,就会钻进柜子里躲着,而庄奕每次都会一脸惊恐地将他拽出来,好像怕他被魔鬼吞噬一般。
“你觉得怎么样?”随手一扔电话,轻轻拍打庄奕的脸,想让他保持清醒。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薄唇微微翕动,似乎要说什么。寻聿明附耳过去,半个字也没听清,伸手在他鼻端一探,气息时重时浅。
庄奕耳道里嗡嗡鸣响,头也昏昏沉沉,视线始终聚不起焦点。他动动手,身体灌了铅似的,沉得他抬不起来。
寻聿明忙握住他的手,解开他衬衫顶端的两颗纽扣,探进一条胳膊,与他肌肤相贴,一下下摩挲着他的背心。
“哥哥,哥哥。”寻聿明唤出从前的称呼,像热恋亲昵时那般,用爱意的目光触摸他,笼罩他。这目光许久不曾出现,原来对着庄奕,流露得如此自然,甚至无需刻意做作。
“……耳朵。”庄奕稍稍恢复些精神,他奋力举起手,胡乱向前一勾,触到一个实体,重重贴了上去。“耳朵……”
“我在这里,我在,我是你的小耳朵。”寻聿明回抱住他,歪头靠在他肩上,低低安慰:“小耳朵陪着哥哥,哥哥不怕,小耳朵哪里也不去,这里是我们的家……这里只有小耳朵和哥哥。”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带着点脆,不似庄奕那般低沉温淳,像大雨天廊檐下“叮当”摇晃的那只铃,冷时极冷,乖时也极乖,是一撒娇就让人缴械的嗓子。
但寻聿明从不撒娇,他从小没学过什么叫撒娇,泪眼婆娑地念一句“外公”,便是他的撒娇了。和庄奕在一起时,他喜欢便是喜欢,不高兴便是不高兴,从不会欲迎还拒,软语温存,他只会板起面孔讲一句:“我生气了。”
仿佛情绪也是可以控制自如,安排进日程表的,某年某月的某日某时,他寻聿明决定要生气了。这气生得随心所欲,又张弛有度,有一种直抒胸臆的美。
庄奕偏偏就吃这一套,望着那双薄怒含嗔的眼,潋滟水光回眸一横,比什么娇辞软语都让人心痒。与其盼着他撒一撒娇,倒不如引着他哄一哄自己,个中多少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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