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见他又成了个锯嘴葫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忽而想到什么,不阴不阳道:“说来也巧,你的宝贝心肝儿前脚刚离席,陛下后脚也离了席呢。”
话未说尽,然而其中意思楚明诚怎会不知。
他拧起眉头,忍不住为妻子辩驳:“母亲,你怎可这般诬蔑阿妩!”
“啊呀呀,我说什么了,怎么就诬蔑她了?”赵氏冷笑着,见儿子果然在意这点,一提就跳脚,自不会放过挑唆的机会:“我劝你可看紧她一些,她啊,不是个安分的。当年她与陛下多好的感情,陛下一失势,她转身就攀上了你……这种爱慕虚荣得女人,当年既能攀你,保不齐又去攀更高的枝呢?”
“阿妩不是那样的人。”楚明诚扭过脸,默默垂下眼,盯着那碟瓜子仁,面色算不得好。
赵氏见状,心底蓦得有几分得意,眼角余光瞥见随玉芝嬷嬷一同进来的李妩,又敛了眼底笑意。
李妩与玉芝嬷嬷行了礼,便回到她自己的位置。
因着方才在偏殿的事,她心下还有些惴惴,待入座后,自也敏锐感觉到楚明诚的闷闷不乐。
“夫君,你怎么了?”她柔声道,稍顿,往正襟危坐的赵氏那里看了一眼:“母亲又说你了?”
楚明诚缓了缓,再次抬头,一副没事人般朝她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你去了那样久,有点担心。”
李妩心跳快了两拍,望着他道:“有玉芝嬷嬷陪着呢,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着,她将视线投向那碟瓜子仁,柔婉面颊浮现小女孩的天真欢喜:“一会子功夫就剥了这样多,夫君可真好。”
楚明诚见她高兴,又看她进出都有太后身旁的嬷嬷陪着,便也不再胡思乱想,忙献宝似的将花瓣状的瓷碟挪到她跟前:“吃吧,吃不够我再给你剥。”
“好。”李妩再次朝他粲然一笑,而后一副欢喜模样吃起瓜子仁。
平素她爱吃的甜香瓜子仁,此刻吃到嘴里,却如同嚼腊。
想到锁骨上那被男人刻意啃咬过的痕迹,李妩垂下眼,心头暗想,无论如何,都不能叫楚明诚发现端倪。
直到代表新年的鼓声一道又一道响起,这场除夕宫宴才在万紫千红的焰火里迎来了尾声。
宴会后半段,李妩整个人都心不在焉,楚明诚在她身边说着焰火多么绚烂壮丽,她也只敷衍着笑笑。
待到离开皇宫,回到国公府后院,那颗焦虑不安的心才得片刻缓息。
只是夜里入了床帷,楚明诚缠上身来,李妩又紧张起来,只推开他的手,软了声音道:“今日实在有些累了……”
想着现在的确有些晚了,楚明诚不疑有他,将人抱着怀中亲了一口,便阖眸睡去。
听着身侧传来夫君均匀平稳的呼吸,李妩睁开眼,盯着漆黑昏暗的床帐,又想起偏殿里发生的一切。
他分明是记恨上她了。
今日若不是玉芝嬷嬷及时打断,他打算对她做些什么?
那过分炽热的目光,如同蛰伏已久的野兽按住他掌下的猎物,随时准备饱餐一顿。
李妩越想越是心悸,整个人如同被置于油锅里煎熬般,心神难安。
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再不是旧时的太子哥哥,他那样陌生,陌生到她完全无法预测,接下来他还会有何举动。
各种猜测在脑中闪过,乱糟糟一团理不清的麻线般,直到东方鱼肚泛白,她才在强烈不安与极度疲累中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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