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道君展开银针,指了指她刚穿没多久的纱衣。李琮啧啧有声,笑问:道君,你怎么见我一次就要我脱一次衣裳?
莫非是个老色胚不成?
后半句话李琮没有用嘴巴说,是用眼睛说的。
司道君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上次你并未如此扭捏。
回忆之前,倒是他这个没脱衣裳的比她这个脱了衣裳的更不好意思一些。
李琮嘿然一笑,边解衣裳边歪着头问:我的身子叫道君看了,不知道君的身子是否能让我一看呢?这话听起来是玩笑,有几分真心也只有她自个儿心里清楚。
一推一拉,有来有回。
这是女与男之间的牵牵扯扯、推来拉去。
司道君沉默施针,用着轻巧的力气,旋进处处穴道。一针施在天突,一针施在玉堂,一针施在曲池,一针施在气海,一针施在石门,一针施在伏兔,一针施在冲阳。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根根银针游走于胴体之上,导出李琮体内积压的淤血。司道君的眼中没有一丝不挂的胴体,唯有奇经八脉,穴位病灶。
是她在颤抖吗?还是不请自来的清风?银针微微颤栗,折射点点银芒。
道君,难道你对我的身份半点也不好奇?
他不问她的姓名,不问她的来历。她拿着司道长师姊的玉佩前来拜访是没错啦,但也不至于一点儿背景也不问这么放心吧?
究竟是放心,还是漠不关心呢?
李琮大脑放空的时候总会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比如说此刻,她想起府上投怀送抱被她下令处死的男宠,想起在突厥打仗的时候遇到的几次生死时刻,还想起母亲窦缈与她诀别之前眼角掉落的一滴泪珠。
为什么哭呢?该哭的人是她才对吧。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李琮心中一震,狐疑地瞥了司道君一眼,莫非他看出自己戴着人皮面具不成?司道君有时候说的话是字面意思,有时候又藏着什么玄机似的。说话神神叨叨,叫人听不明白。
道君可以唤我阿丛。
丛丛儿,她的小名,很亲近的人才会知道。
司道君守了片刻,随后一枚枚拔掉银针,针孔处泄出道道血流。李琮没感觉到疼,只感觉到一股说不上来的痒意,说不好是从心底传上来的,还是从什么此时此地不该有所反应的地方
阿丛,司道君唤了一声,出手向下探去。他的表情自然到了有些诡异的地步,尤其是在他那只指甲修剪整齐、指节修长骨感的手摸在那不该摸的地方的时候。这里湿了。
他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因此无有半点羞涩。
李琮更是不怕羞的,或者说,司道君点破此事反倒是正中她的下怀。她的手指伸下去、勾起来,指尖沾染晶莹的色彩。她又用那种看起来像是在抱歉,实际上一点儿也不羞愧,甚至有点儿骄傲、挑衅的语气说:
是道君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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