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迟来很多年的压抑忍耐的训斥让林雪儿立即不屑道,“你也配?团子是你给沉千秋吃的,里面下了什么东西,你敢不敢说!”
“我没有。”林含雨率先否决,眼里闪过一丝厉光,“沉公子身体不适就该先回去。”
沉千秋掩面轻声道,“林姑娘说的是。”
他含字很虚,但特意加重了“姑娘”二字,让林含雨不禁挑起了眉,没等他没多说,林雪儿又气乎乎地跳到他面前。
“林含雨你凶什么?”林雪儿说,“你的嫌疑最大,我定不能放过你。”
林含雨深吸一口气,定定地凝视他的妹妹,棱角分明的脸因为气血上头染上了几抹艳色,显得五官愈发深邃。
“好……我们回家再说。”林含雨熟稔地勾起起她的手指,“伞只有一把,别闹了。”
阿姊五官上的艳色让林雪儿怔愣了几秒,温声软语又让林雪儿的气莫名消了大半,她和林含雨再怎么不对付,也是一家人,不得不走一条路回去,但对方的语气怪怪的,她嘴里的自信更是让林雪儿身上的反骨增长。
“不,沉千秋你让你家里人借一把伞给我。”林雪儿语气满是不以为然,“我自己回去。”
“雪儿姑娘,那我送你一程。”沉千秋自然地取过一把伞,半身倾在林雪儿的肩侧,“林姑娘也可以来,我们沉家与林家一直交好,莫要见外。”
“我倒不记得什么时候两家交好了。”林含雨神色紧绷,捏着手绢的手指一根根攥紧。
“现在不是吗?”沉千秋体贴地牵起林雪儿的手腕,“林姑娘若是不愿,我们就现行一步了。”
等走出几步后,林雪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沉千秋和自己阿姊有些不对付,难不成自己真得错怪了阿姊?
她向来自我调节很快,尤其是对上了她从不正眼瞧的阿姊,可是等上了沉家的马车,她都呆愣愣的,因为临走前瞧见了阿姊一人站在雨中,眼里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眼里湿漉漉的,让她这般铁石心肠也软了。
以前在雨中她都是这样和阿姊一起撑伞一起走,习惯会慢慢改掉一个人,现在和沉千秋同坐一辆车竟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与不适应。
“雪儿姑娘,先前你在亭子里很有胆量。”沉千秋自然地为她斟茶,动作优雅,茶入杯中只溅起少少的沫,“敬你一杯。”
林雪儿托着腮看他精湛的茶艺,心里感慨文人世家的马车都行得很缓很缓,哪像自己的老爹,急匆匆地指挥侍卫到处横冲直撞,每次出行都像预备出城打仗,京城到处传见到林家马车一定要躲。
“还行啦。”林雪儿心中郁结,将老爹念叨的淑女教养抛到脑后,将茶一饮而尽,脸上升起了一丝红润。
“雪儿姑娘吃茶的姿态甚是可爱。”沉千秋掩面轻笑,声线低沉好听,暗示道:“这茶该配糯米团子吃下去。”
“对对对……”林雪儿来了劲,“先前我在宫宴上这样吃,那群淑女还笑话我,今日没想到遇到志同道合之人。”
“雪儿姑娘说的是。”沉千秋适时打开一盒糯米团团,让她眼睛一亮,等几个团子下了肚,林雪儿觉得刚上马车的不适感一扫而空,说着笑着,和沉千秋多聊了几句。
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沉千秋慢慢停下来斟茶的手势,托着下巴认真倾听林雪儿的一字一句,间或插一句,“我听闻雪儿你曾在乞丐街历练过一番,所以看不惯仗势欺人的行为吗?”
真会说话。林雪儿又在心底感慨了一番。
沉千秋说的事是林雪儿不是生来就含住林家金钥匙出生的,她从小在乞丐街长大,浑浑噩噩地长到了现在,机缘巧合下才被林家认了回去,在沉千秋的嘴里就成了历练。
“那是自然,臭徐轩怎么能当着我的面欺负人,没那段历练我也看不惯。”林雪儿说得情绪激动,扯了领口散热。
沉千秋将她的一举一动收进眼底,掀开帘子通风散热,却见林雪儿神色一僵,便善解人意道,“雪儿若是觉得太热可以先行下车。”
林雪儿长舒一口气。沉千秋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他掀起的帘子露出了熟悉的倌楼,她今早歇息的地方,刺眼又夺目。
这也是白风眠朝她索要丢失的玉佩的地方,他和陆展能自由进出御林学院,可见身份不一般,玉佩若是真的能找回来,也算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麻烦。
林雪儿决定赌一赌,她和体贴至极的沉千秋匆匆道别,等沉家马车拐进了角落,重新闪进倌楼寻找玉佩的踪迹。
果然一无所获。
正失落地走在回林府的路上时,她踢到了一块精致的玉石,不由得喜上心头,弯腰拾起时却见到眼前多了双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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