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温走出流景院,回头看着这座没有生气的院子,越看越觉得不顺眼,她怎么之前没有发现,这地方根本就不是给人住的。
翌日一早,林温温又来了。
四物汤,人参粥,jsg红豆枣泥糕,八宝酱菜。
珍珠将食盒里的东西,一碗又一碗整整齐齐摆在四方松木桌上。
上京气候干燥,松木的桌椅本就算不得结实,这张桌子早就裂了一条缝,桌子腿也变得高低不平,青才捡了块石头,垫在桌脚下,但稍一用力,还是会有些摇晃。
顾诚因早已习惯,林温温却是细眉拧起,又在心中嘀咕,这么破的地方,怎么就让顾表兄住了八年之久。
顾诚因从里间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便道:“日后不必送这些过来。”
她出身高贵,养尊处优,的确不该来这样的地方。
林温温却是一挑眉,扬声就道:“那怎么行,郎中说了,你这几月要将身子好生调养。”
说着,她将红豆枣泥糕朝顾诚因面前推,“喏,这个能够补气血,香香甜甜可好吃啦!”
顾诚因不习惯被人盯着吃东西,若是从前,他定是要让她们离开,可今日,他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将枣糕拿起,吃下。
自这日之后,每日清晨林温温借着吃完早饭消食的工夫,便会带着这些东西来找顾诚因,亲眼看他吃完,才会和珍珠回去。
某一日,林温温朝青才手里塞了张纸,那是东市一家木匠坊的单子。
青才看了一眼,便惊得小手一抖,“这、这、这我可做不了主,我得先问问郎君的意思。”
林温温没有直接给顾诚因,便是害怕顾诚因不愿意收,可青才不敢随意答应,还是去寻了顾诚因。
没想到,窗后正在看书的顾诚因,头也未抬,只淡淡道:“随她。”
不到一月,凌云院里的家具全部焕然一新。
那松木做的柜子,被林温温换成了梨花木的组合柜,高矮不一,错落有致,矮的上面还搁了一个青釉花瓶,里面的花还是林温温摘的。
其他那腿脚不平的案几桌椅,也都换成了红木的,还添置了从前没有的那些样式,如茶几,供台,食案等等,林温温恨不能一口气将流景院填满了。
顾诚因想过拒绝,可看到林温温兴致勃勃的模样,索性便不什么也不说,自己寻处安静的地方看书。
每当林温温忙完看见顾诚因,便又想起是因为她,他才错过了今年春闱,便更加愧疚,想要弥补,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
有一次,珍珠也是实在憋不住了,她也很好奇顾诚因到底是去了何处,为何伤着回来,便问了林温温。
她以为林温温知道,毕竟那一次林温温与顾诚因说话的时候,将她支开了。
林温温默了半晌,低低开口:“我也不知道,他只说自己没有事。”
珍珠不再问,心里却不信,林温温自然也不信,可她再不聪明,心里也清楚,那种事没有人会愿意承认的。
林温温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去细想,只盼着在订亲前,能多给顾表兄一些帮助,越多越好。
林温温这段时间往外跑得次数太多,还是引起了冯氏的注意,毕竟林温温从前可是总喜欢待在屋里的,如今却是三两头不见人。
冯氏私下里问过珍珠和翡翠,这两人口径一致,林温温只是前段时间病重时躺的久,这番身子好了以后,不愿再憋在屋中,这才总出去闲逛。
之前三娘年纪小,立不住威,二房后宅的事一切都是听从冯氏的,如今三娘子眼看及笄,珍珠和翡翠自然也留了心眼,不敢什么都往冯氏面前说,便是想着,日后等三娘出嫁,随着她一道去夫家,三娘若能在夫家立住,她们二人的身份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就像现在的李嬷嬷一样,二房的下人们不管谁见了她,不都要毕恭毕敬的。
若是之前,未必能瞒过冯氏,可这几日,林二爷突发头疾,向御史台告了长假,冯氏每日都在他跟前照顾,便也没空细究,只日日去林温温那边转一圈,叮嘱几句,便又匆忙赶回主院。
林温温也心疼爹爹,每日都会去看林二爷,但只坐片刻便会被冯氏挥走,“你这身子也刚好利索,没事儿还是不要往这边凑了。”
只这林二爷的病,一直不好,郎中查不出缘由,冯氏想请术士,林二爷又不肯,把冯氏急得直哭,林二爷没办法,只得趁夜深人静,才将冯氏叫到身前。
冯氏刚在床边坐下,林二爷倏地一下坐起身,一把将她手握住。
冯氏愣住,片刻后才猛然反应过来,瞪大眼望着他,不敢出声。
林二爷凑她耳旁,低低道:“有人给御史台递了弹劾书。”
林二爷是从六品的侍御史,这原本是个得罪人的活,这几年硬是让他做成了闲职,主要是因为他没有任何想要朝上爬的心思,每次都只是将得到的资料整合上报,交给御史中丞和御史大夫去,任由他们去定夺,不论最终结果是好是坏,似乎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封赏轮不到他,报复也不会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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