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读好了考个小功名,混个有小权的官当,到时候自然有人求你办事,而有事相求自然有油水奉上,所谓小官巨贪不出一年就能挣个盆满钵盈……哼哼你这痞懒圆滑的性子天生就是贪官的料!我看好你当高俅第二哦!”
“呸呸呸!什么高俅第二?狗嘴吐不出象牙,我要当了贪官先一个莫须有把你办啦!你是梦没做好还是酒没喝好还是牛皮没吹好?谈什么不好非谈读书?!”
白锦鲤苦着脸说:“以前我妈教我写字还没怎么烦书,自从进了学堂……那些个先生浑身酸得发臭没一个好东西!每天收那么多学费还一个个板着个脸真以为是大爷?整天摇头晃脑之乎者也的听的就头大。什么人之初性本善狗不叫猫不闹的?
其乐无穷的,那张童生也不是什么好鸟。几首破诗我看一遍就记住了,这货嘟囔半天还是背不下来。明明半个秀才不是,半点功名没有,一天到晚还喜欢装大尾巴狼拽文说人。要不是我妈强逼我才不愿意给他打下手……我可不想读书变成他这样,反正要读你去读我是读不下去的!”
“不要因为人酸就说书酸嘛。我倒是想读,但以前是流民,现在也是个城市无户籍的游民,读了书也没正规身份参加科举。所以我才要你珍惜你良家的身份。”
“我靠真好意思说啊你个混蛋!你家两个偷税漏税那么久早该坐牢啦!尼玛这应天府府尹也太不管事了!张阁老这才死了两年啊!
这么多流民进城不管,泼皮聚众打架不管,至于吴易那些纨绔贵胄胡作非为就更不敢管了!这要搁以前海瑞海青天巡抚应天的时候通通都要蹲号子罚款打屁股!”
白锦鲤义愤填膺,唾沫横飞发着牢骚:“一年不如一年!我刚才那番乱世危言可不是空穴来风,其乐无穷看着吧,今儿才万历十二年,这样下去迟早出事!”
“自打张居正死后这天下早就出事了。”贺新郎疲懒一笑:“权相垮台,天子归权。万岁爷这两年一直致力清除张党余势。今年最狠,抓人贬官充军都已经肆无忌了。如今的朝廷,中枢和地方官员变动频频,官心惶惶。而我们这位王世贞王太守……好像是什么文坛领袖。擅文章,擅戏曲,擅书法,还擅史学……彼其娘之文学上什么都会,但这理政的手段就平平了。而且他年龄大了还多病,听说年初就要求致仕养老但朝廷不许。这么个早就不想干事的爷,你对他抱多大希望?”
贺新郎懒懒笑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为而治罢了!如此,方能安享这太平盛世啊!”
临近午时的微风携带着阵阵寒意。贺新郎微微伤感:“哎!张太岳已无,海青天老迈,戚老虎卧病。魑魅魍魉渐生,盛世能享几年啊?!”
“对吧对吧?我刚刚说的没错吧?光明在消散,黑暗在滋生。如此世道,正需新一代英雄挺身而出啊——比如我等!”
白锦鲤昂首挺胸,洋洋自得:“所以我说啊……公为天下苍生,私为荣华富贵,还是要慎重考虑出山闯天下的事啊!虽然前方道路曲折但走着走着自然一马平川不是?好歹比什么不做光等天上掉馅饼强吧?”
“我就是因为天上老不掉馅饼给我所以才烦呐!”
“这怎么说?”
“天生我材必有用。我一直坚信老天爷会给我这种迷惘人生的人掉馅饼的。就像汉高祖如果不遇到秦末大起义一辈子就只能是个老流氓;汉光武不遇到王莽篡汉就只能一辈子当个农民;刘皇叔遇不到诸葛亮就只能一辈子寄人篱下。我朝太祖要不是元朝残暴没法活命怎么能打大明两百年江山?”
贺新郎侃侃而谈,眼中渐渐有了狂热的火苗:“七年前我被卖人做奴时是老天爷让我逃了出来。三年前我和阿羊流浪快饿死了,又是老天爷让我遇到老爹得以活命。所以我这次仍然在等老天爷掉馅饼让我出人头地。”
这算哪门子歪理?白锦鲤听着他的奇葩理论只觉得匪夷所思。你这厮自己干事扯老天爷作甚?
“亡命之徒的想法搞不懂啊!”
白锦鲤只能感慨。在他看来老天爷从不掉馅饼。大明朝万万人口,无际疆域,馅饼早已满地皆是,无非能者食之而已。不是有句话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什么狗吗。
不过白锦鲤也知道眼前这位哥命运多舛,经历丰富,自有一套独特生存哲学。他顺着话问:“老天爷会掉什么馅饼呢?”
“谁知道呢?也许掉个机遇,也许掉个贵人,也许在将来不远,也许就在此时此刻……”贺新郎抬头望了望天,双眼狂热的火苗瞬间燃化烈焰:“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不管是什么,如果真掉下来了我必会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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