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棠望着她的背影,欣慰地笑着。
果然,这一世,翠喜心里喜欢的人依旧是景云。
昨日在时思庵,初见璟王时,翠喜那泛着花痴的模样,还让她在心里担心了一番。
她摇摇头:女子口中说的标准啊,到头来都是被自己打破的。
翠喜昨日还说,自己以后一定要找个白净的书生,却不知自己上一世情根深种的,便是征战沙场、胡须拉渣、高大威武的景云。
看来,这一世也躲不掉。
云海棠方一回想起景云当年陪在父将身边的矮墓,鼻头忽又有些发酸。
只希望他们今生都能安好,有个归宿。
跑走的翠喜没过一会儿又转了回来,没好气地说:“都是你这个不正经的小姐,让我忘了正经事了,老夫人到了。”
“外祖母?”云海棠蓦地双眸明亮,不可置信般地惊诧道。
兖州来信时,确实是说外祖母大约十五能到,路上许是略有耽搁,今日十六便抵达入府了。
可惜自己昨夜被金吾卫带走,今日又在望月楼坐了许久,直至此时才归,外祖母定是等得焦急了。
云海棠开心地往赌气的小丫头肩头一拍:“真是我的好翠喜!”说着,风一般地跑往正堂。
“在东厢!”翠喜在她身后,翘着嘴巴喊道。
“好翠喜!”又是清亮亮的一声钻进她的耳朵里。
“哼!坏小姐!”
寿安轩东厢的门敞着,江老夫人老早便听见了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想也不用想,在整个将军府里,能跑出这个动静的,除了她这个捧在掌心的小疲猴,再无他人了。
她拄着一柄和田玉羊头嵌银边榉木拐杖还没踱到门口,便被一个娇俏的小丫头暖暖地抱个满怀。
“外祖母……”上辈子,因为雁谷关一战,自己连外祖母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云海棠抱着她,忍不住一下子哭出了声。
江老夫人虽上了年纪,但一头银发梳成盘髻,束在一圈金抹额中,衬得皱纹深刻的面庞,依旧显目清秀。
她的眼眸不似一般老者的混浊,而是明亮有神,此刻正望着一双泪眼的小脸蛋,用手心疼地抚摸着她眼角挂着的莹润小泪珠。
“我的小白儿,知道你昨日定受了不少委屈,快让外祖母瞧瞧身子可还好。”江老夫人将她前前后后看了个仔细,这才放下心来,“到底受了委屈,阿弥陀佛,菩萨知晓你最是个行事稳妥思虑周全的好孩子,所以必是让你沉冤得雪,咱们江氏也不会再如过去那般奉浼了。”说着,也暗自落下两滴泪。
“我身子皮实,即便过刑也不怕,况且昨日并无用刑于我,今日堂审,又巧有人证,不过半日的功夫,外祖母不必为此伤心。”云海棠见自己惹得外祖母落泪,忙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脸,弯起一双眸,扶着她回去落坐。
江老夫人膝下独有一女,便是云海棠的母亲江婉清,江婉清与云怀远又独独只生了云海棠一个姑娘。所以,江老夫人对她是极尽所能的疼爱。
云海棠想起上一世外祖母弥留的遗言,她说:“我走了,并无遗憾,唯有一件,愧对海棠……”
能让如此疼爱她的外祖母念念不忘的,会是什么呢?
今生的自己到底还能不能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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